屋子里,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走到门口的宁修远脸色瞬间又是一白,煞白的程度大抵和此刻的姬无盐有得一比。
他在自责。
自责于在院子里的时候没有更加仔细敏锐些,没有更早地觉察到刺客的存在。
自责于非要说那些暧昧的话,扰乱了姬无盐彼时的心绪让她对危险的感知也慢了半拍。
更加自责于多此一举地将寂风放在了地上任由他朝着姬无盐跑去……
他自责于这些阴差阳错的“我本可以”里而无法自拔,沉默着在桌边坐了,眼前都是她水色衣衫上血色鲜红刺眼的样子,搁在膝盖上的指尖都在颤抖,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姬无盐却不知道他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是躺在床上有些古怪地看了眼坐地远远的宁修远,开口,“我倒是觉得,应该是真的道宗教。前阵子城中那么多起命案,是大理寺尤大人负责的吧。”
“道宗教本就遭了无妄之灾,如今又被冠了这些冤枉案子……所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这道宗教……”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古厝蓦地响起陈老吩咐的药来,“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端药。”
“不想喝。”她瘪着嘴,可怜极了的样子,控诉道,“陈老这两年开的方子,越来越苦,根本下不了口……”
“不行,良药苦口。”极好说话的古厝,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就该苦些,如此,你下回再行事,才不会如此鲁莽。”
明明……这伤不该受的。
他出门端药。
屋子里只余下两人,其中一个坐在桌边岿然不动,像个雕塑。
说话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如今一旦停下来,注意力就回到了伤口上,那疼便愈发明晰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下床的时候又给牵到了,便只找了话题打破沉闷,“子秋呢?”
“本来伺候着的。宋大人过来聊案子,她说她不便在旁边听着,便去陈老跟前帮忙熬药去了……我,要我去叫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