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皇帝陛下想要的答案……陈一诺还捉摸不透,是以,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只能缓缓搁下手中茶盏,斟酌片刻,才道,“回陛下。酒是好酒,只是陛下龙体欠安,多饮无益。”
皇帝眉梢微挑,半晌,笑了笑,才道,“那……若是每日只是饭前饮用这半杯呢?”
看似讨价还价的举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更多的是只有陈一诺自己才察觉得到的、落在头顶的打量的视线,沉甸甸的宛若实质。
陈一诺想起这酒是江都郡王所赠。
可陈一诺又隐隐约约觉得,皇帝陛下似乎也不是那么相信那个儿子,但他也不是那么相信眼下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儿子,这酒仿佛只是一个测试的工具,皇帝到底好不好这一口,真的不一定……一时间脑海中仿若有些思绪如电闪雷鸣般重重砸落,偏偏来得快、去得也快,稍纵即逝抓不住,
他就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脊背微挺,头却低垂,轻笑道,“陛下……微臣对这酒知之甚少,并不好完全判断。只是,若是陛下这几日不饮酒,兴许明日、后日,这身子便好了……若是日日饮了这酒,兴许也就是个三五日,也能好,但……一两日和三五日,还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皇帝笑笑,低着头拉了拉自己后脑勺的软枕,李裕齐见状赶紧起了身子帮他调整,皇帝随手摆了摆,示意差不多了,他才坐回原位。
“陈大夫说的也是。”皇帝点点头,沉思片刻,吩咐御膳房的那位下人道,“你回头,转告你们掌事的……就说,朕念及太子殿下一片心意找来了这陈家大夫,这几日的酒……就不必送来了。每日里做些清淡小菜,配着糯米粥即可。”
御膳房的人领命下去了。陈一诺搁在膝盖上的手,突然颤了颤……目光落在一旁小半盏杏花酿上,他想,他有些明白了。
酒是江都郡王送来的,而如今皇帝刻意提及是听了太子话才不喝,这事情若是传出去……看来,这酒,皇帝到底有没有喝,真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