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却是脸色一虎,声音拔地而起,“你不知道?!那么明显的脉象,你号不出来?咳疾?谁能咳到这个地步?”
他是真的气极。
他看重这个年轻人,想着此间事了问问他愿不愿意离开燕京城跟着姑娘回云州去,即便不能,这也是陈家为数不多人品端正的后辈。他想着好好栽培着。
就是这样的期许,让他此刻才气得愈发不能自已,胸膛起伏间,只觉得自己到底识人不清……
“不、不是这样的前辈!”陈太医连连摆手,虽然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脉象,但他知道陈老是误会自己了,连忙解释道,“之前给陛下号脉,的的确确就是咳疾的脉象,并无异样。后来伤了脚踝,就不适合在陛下跟前伺候着了,是以这段时间陛下那边都是同僚们在替晚辈过去,陛下的情况晚辈也只是听他们说起过……”
陈老一噎,这事他的确是知道的,这个年轻人之前还特意去姬家跑了一趟,只是那时候自己不在,后来只是听姑娘提了一嘴儿,这会儿倒是个给忘了。
他张了张嘴,面色有些尴尬,却还是道歉道,“我、我语气重了些,抱歉……”
陈太医摇摇头,温温和和地笑道,“无妨。前辈的意思我也明白,您是担心我因为那些利益之争、权利之战而迷失了自己忘了身为大夫的职责,忘记了最初选择医者的初心。说实话……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但幸好,我都守住了。”
他言语轻缓,笑容释然,倒了杯茶站起来,低头正视陈老,“前辈。晚辈不才,学医多年,未曾有所建树,至今无言归乡。但是,晚辈足以用性命、用尊严、用人格担保,这些年,从未愧对‘医者’二字。”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陈老抬眼看着,看着这个年轻人坦坦荡荡地笑着,突然之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真好,走出半生,到底没有看走眼。他想。
两个人近乎于“深情”地对望,一个咧嘴笑着,一个眼神都颤着,相顾无言。
姬无盐摇头失笑,打断,“好了好了……陈老这些年,脾气愈发急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就咋咋呼呼的。来来,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