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寒风乍起,院中古树簌簌落下最后一波秋叶,露出嶙峋苍劲的枝干,就像是一条又一条用力求生的臂膀,定格成生命最后的模样,充满张力,却又无奈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李奕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以至于明明听见了对方字正腔圆说了什么,却又不曾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声音落在耳畔,极近,又极远。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姬无盐从来没有对自己行过大礼,最多就是明显敷衍地屈了屈膝罢了。可这会儿,这位膝盖比大多数男子还要硬的姑娘正跪在正厅之中,脊背笔直、身形料峭。
李奕维看着即便跪在那里仍然一身傲骨不低头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他似乎听明白了,但又感觉听错了,是以,又问了一遍。
身后,是古树枝干在寒风凌冽里摇曳,仿若努力挣扎着向上伸展、求生的模样,屋内跪着的小丫头,却只微抬下颌,声线从容不迫,容色端庄执拗,她说,“民女恳请殿下,待殿下荣登九五、执掌天下之日,恩准上官迎回嫡女。”说完,抬手,交叠至于额前,俯身,叩首。
李奕维垂眸看着一身傲骨的小姑娘俯身叩首的样子,眉头跳了跳,他一手撑在扶手上,才稳着声音问姬无盐,“那你可知,开皇陵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皇室而言,都是极重要的事情,极可能会被群臣联名反对?”
姬无盐没起身,低声应道,“是。民女知道。”
天色愈发暗沉,寒风凛冽,她的声音像是淬了冬日的霜雪,冷冷地,再无半分软糯。
很好,还是知道的。李奕维紧了紧指尖,眸色愈发暗沉,又压着声音问道,“那你又可知,没有什么上官氏族迎回他们的嫡女这种说法,世间只会传先太子妃如何如何道德败坏,死后还被皇室休弃,这样的骂名什么分量我想你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