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维被惊得退了一步,脚后跟绊到了椅子腿,抓着扶手的手又是一紧,指甲划过抹了漆的扶手,猛地掐在了自己掌心,身体上的疼痛之外,他更加对“自己竟然因为小丫头的一句话而失态”这件事感到懊恼。
只是一个声音,却有这样一往无回的狠厉。
李奕维坐回椅子里,咳了咳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才说道,“倘若本王登基之后要求朝臣严查此事,难免会落一个兄弟阋墙、赶尽杀绝之嫌,就算最后真的证实了东宫杀妻,恐怕老百姓更多的只会说这只是本王的一个借口罢了……什么是真相?你觉得是真相,你将他们搁在天下人的面前它就是真相了?姬无盐,你是聪明人,这些原不必本王提醒你才是……有人愿意相信的,才是真相。”
“相比于一个已经落败的前太子和他已经死去的太子妃之间的那点儿事情,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本王登基之后屠杀异己的第一刀。”
姬无盐却似乎并未察觉到对方的失态,她只这般跪着,轻声喃喃,“民女知道。时过境迁,民女也不需要天下人知道什么真相……只是,她一生温柔却又骄傲,如若太子当真杀妻,她却要以他妻子的身份同他合葬受皇室香火供奉,这对她来说不是荣耀,而是生生世世的折辱……”
李奕维微微一愣,抬头看去。
咬着牙怨恨狠厉是她,喃喃低语黯然神伤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身傲骨的……也是她。
冬日雪天,冷风呜咽,屋子铺的汉白玉,跪在上面冰冷刺骨,小姑娘衣衫单薄,却是跪得纹丝不动。
李奕维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眼神间带了几分肆无忌惮……他靠着椅背,突然就觉得,想要看看这个骄傲从容得远超同龄人的小姑娘瑟瑟发抖求饶的模样……一定很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