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瞥了瞥这两位官差,他们反倒成了从乡下进城的土豹子,芬和陈墨还好,他们的衣装朴素而整洁,唯独徐乐带着个破草帽,衣服颜色也灰土土的,当真是极尽落拓。
但为什么这样两个人,一走到芬的面前,就当即“哗”地一声,单膝跪地?
丝毫也不觉显勉强?
芬怔了一怔,连忙躲到了徐乐和陈墨身后。
徐乐却缓缓地摘下草帽,微笑,小声说道:“二位都是炎国刑部御史,看来你们认识我。”
两位官差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面色恭敬,话却说得很大声:“晚辈张冼、张亮,拜见徐行乐前辈!”
徐行乐,就是徐乐的原名。
可正当这三个字一说出口后,整条街上的人都变了脸色,一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人都循声转头,沿着两个官差拱手行礼的方向,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盯着徐乐。
这神色中,有惊诧、惊喜,也有尊敬、钦佩。
一时间,牵着马的伙夫稳住了缰绳,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觉得精神一足,忘记了今早起早贪黑的辛劳;摆摊的老妇人得知原来是这个人买了自己的油饼和奶茶,苍老的脸上写满了自豪和得意,似是立马又年轻了十来岁;就连还在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小贩听到了这三个字,也立刻止住了吆喝,在他的眼里,能看到这个人的真容,简直比一天卖出一百根糖葫芦都要让人舒心得多。
在一旁谈论着电子烟和文学的羁旅诗人们的反应最为奇妙,他们看了看行在远处的徐乐,仿佛收到了指令,转头望向西方雪山,轻声吟出了一首诗:
“五载飞雪没刀锋,天下大道出昆仑。
苦恨煮酒且行乐,众风生过云无痕。”
徐乐却和善地冲四周盯着自己的人低头笑了笑,弯腰俯身,扶起了两名官差,拱手回礼,又不卑不亢地道:“区区在下,又何劳二位行此大礼?”
锦衣官差中短发的男子起身道:“徐前辈,炎国皇帝是真龙天子,柳行善是剑中天子,就算过了五年,您仍是刀中天子,我们江南张家承沧浪刀意,总要对您讲礼数,不然便是辱没了宗门。”
“陈年旧事罢了。”
徐乐说着,随和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油饼,撕成四瓣,递给身旁四人:“早上都没吃饭,饿了,一起吃点吧。”
两名官差以双手接过油饼,转眼间已吃得丝毫不剩,芬却拒绝道:“但是我过一会要试跑两圈,不能吃这么油的东西。”
徐乐笑了笑,收回了油饼,心里也很欣赏这样有干劲的女孩子。
可是,听到芬这么一说,两名官差中较壮的张冼顿时就不乐意了,瞪着她道:“这当丫鬟的好生无礼,连乐先生的东西也敢拒绝!”
芬的脸色变了,一双眼睛也睁大不少,驳斥道:“我可不是丫鬟,我是罗德岛的干员。”
张冼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区区一个卖药企业的员工,在乐先生面前还这么放肆,这里可是大炎。”
芬却不以为意,道:“徐乐在这里很有名吗?”
只见人群中走过一位年长的诗人,苦干的手指直指向了西方天边的雪山,道:“昆仑山截苦镇,便是刀中天子徐行乐开宗立派的地方,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已很少有人知道了。”
徐乐也吃完了饼,随手用衣服抹了抹油,脸上很是满足,但这种满足也仅限于食物,对于老者的话,他是丝毫没在意。
他随口说:“老人家,你说的都是轶事,江湖上昙花一现的年轻人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