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退役,只是没人要!”蕾缪安勉力从轮椅上站起,奈何双腿仍像以前那样无力。
她苦笑了几声,梳起了头发,收起了枪,披上了黑色的外套。
这年初春,蕾缪乐摇着轮椅,转出疗养院的大门,穿过林荫,踏过拉特兰独有的石板路,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那间全拉特兰最大的教堂。
那年她也是从教堂出发,挎着枪铳到了卡兹戴尔边境的某处遗迹。
那年她还是能走的,不仅能走,而且一连奔徙上十几里路都不会喘。
当年她的枪法百步穿杨。
而今却摇上了轮椅……
“总算是到拉特兰了。”
“这教堂在最机要的位置,听说拉特兰的启示石就在里面,倒真有种主宰天下,睥睨众生的气势,真男人就该住这样大的房子,这样才威风!才有面子!”
“可我也感觉……不如丁震布达拉城的宫殿,在太阳下闪金光,那才气派哩。”
“教堂可不是给人住的,信徒们通常每周来一次,也只有神父能天天都待在里面,你想做神父?”
“听说神父都喜欢十一二三、十四五六岁小男孩,邪恶得很,阿梅和阿浮别被他们抓了去。”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要你管好你的嘴,尤其是在拉特兰这种地方,一定要谨言慎行。”
“怕什么?我天下无敌,子弹都不怕。”
特子一行人有说有笑,也到了拉特兰,只不过他们是在城外围,而蕾缪安在城内围,相隔甚远,同样遥望着那座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拉特兰大圣堂,阳光如利刃,又如丝线,明媚、悠久,又牵扯极深。
也就是在这时,蕾缪安心里忽然生出了种不明来由的念头,她想要去大圣堂看看。
拉特兰的气候长久以来都像位慈祥的上帝,风是温柔的,阳光是温暖的,就连周边一代的土壤也因这种气候而变得肥沃。
也只有这种肥沃的土壤才能长出优质的小麦,小麦磨成的粉能制成各种各样的面包,而每个生活在拉特兰的公民会把这些都当做是上帝的馈赠。
换句话说,也还是:天生万物以养人。
拉特兰人同地球上的基督徒那般虔诚地信奉着上帝,以至他们每餐前都会祈祷:“感谢仁慈的主赐予我们食物、空气与水,我们要像爱自己一样去爱别人,宽容别人,让我们在主的爱里获得自由。”
这种感恩词蕾缪安已说了比三遍还要多七百三十五倍,她也并不觉得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妥。
她信仰着上帝,即便是被故人所害昏迷了整整五年,又瘫痪至今,她依旧在信,信得坚定不移。
她也如二十岁时一样热爱着生活,因为无论如何,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美好的——幸福的家庭、活泼而伶俐的姐妹、能替自己分忧的朋友。
像她这样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完全满意却又腿脚不便的女人,往往都有一个就连上帝也无法帮她解决的难题,那就是寂寞。
为了派遣这种寂寞,她当然也尝试过许多法子,参加了许多的活动,有时是在疗养院内,有时则是在院外。
可无论参加过多少活动使自己的生活充实,她一闲下来,就总会感到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