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一。”他叫道长的字,“别去那里了。我人都死了,能在你身边继续见天地万物、见到生前的人和事,已是万幸。红衣娘娘教为北方邪道之首,广虔道人是为你着想。”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奉命缉拿你多年,也有人像你这样劝我,说这条路总是让我伤痕累累,劝我算了。”
江世安明白他的意思。从两人相见的第一天,他就在薛简身侧劝告过他,请他回头。可道长心中早已忘了什么叫“罢了”,他的骨子里沉淀着一种令人胆寒恐惧的至极纯粹,装着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最后,薛知一……这名字实在没有取错。
江世安素日的伶牙俐齿全然失效,他握着道长冰冷的手,以防他真的怕黑,从脑子里搜罗了一筐闯荡江湖的笑话。
薛简默默听着。
一日过去,江世安模糊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不想回剑中,蜷缩着靠在薛简身侧,闭上眼,废话全说干净了,这时候只是时不时地问他:“……圣香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的心绪本就大起大落,恨不能血洗仇敌全族上下,有印象才属反常。”薛简的声音有些低哑,“这不能全然怪你。”
“总也逃脱不了一个刽子手的身份。”江世安垂首轻笑,很看得开,“这些年我已经杀尽了一批仇家,几乎斩草除根,连世家的嫡传弟子都死在我手中不少。但这些滚滚人头却也一样是被持着的刀、被裹挟的刽子手。”
“我会帮你找到持刀之人。”薛简说,“那个摆布赵怜儿的‘老神仙’来历不明,十分可疑。红衣教如果没有当年的线索,还能去找洗红棠的残部,就算还找不到,我可以踏遍天下、求访各派……”
“薛知一。”江世安叹道,“干嘛呀你,说得像要为我豁出去一生一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