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住在公所里,不好留人,若你不愿意离开此地,便将张路给的那辆马车卖了,足够你在城中开销过日子,如今金城郡尚且还算安稳,我虽位卑,但多少还能照看一些。”她那里上马车看了,那车内里装饰的金碧辉煌,卖了许比她如今身家都高,足够她在金城郡买一处小院过活。
话已至此,刘淑娘知道他决心已定,不在多言,对她深深一躬道“郎君仁义,是我强求,只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郎君成全。”她抬头,未见江絮反对,继续道“我与江娘子相识多年,她已逝去,作为好友,本该替她看顾父母,可今不知江家流落何地,若他日郎君有江家消息,还望告知一声,以全我与江娘子之情。”
江絮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才是真的“无中生友”,只能点头应了,刘淑娘忙谢过道“多谢郎君,待我安定下来,便将住处告知郎君,若是日后郎君有何吩咐,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撑伞离去,雨依旧哗啦啦的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江絮站的久了,浑身都有些冰冷,正欲进内换身衣服,忽然听到有人唤她“江令丞留步,大将军口谕,还请令丞接旨。”
江絮忙跪下,那传令官身着蓑衣,翻身下马,几步到江絮跟前,道“大将军口谕,任江令丞为昭武校尉,即日起随大军出征梨县。”
江絮接旨谢恩,起身塞了赏钱与那传令官道“不知出了何事?大将军为何突然点兵去梨县?”
那传令官脸上还滴着水,收了钱,到是好说话些,他道“详细的卑职也不清楚,只听说高峰粮仓丢了,大将军在府中大怒,少主主动请缨出兵梨县,卑职还有其他家要传旨,就不耽误江令丞做准备了,告辞。”说完,便又骑马,消失在雨幕中。
高峰粮仓丢了,江絮到不觉得稀奇,如今哪一方诸侯不盯着几处粮仓,谁得了都免不了会有人来抢,只是这大将军为何会突然封他做什么昭武校尉?她不是一直都是文官吗?她一时着实想不通此事。
不过她也没时间去想这个了,大军走的非常急,离她接旨不过几个时辰,已经拔营出发,天还下着大雨,淅沥沥雨声,似乎在替这群出征的将士送行。
江絮至军中,发现石凯亦在列,待扎营休息时,石凯寻她说话,她才知道她这昭武校尉如何而来,这事的根源还在张路身上,陆政之虽接受张路投降,但对他仍有忌惮,知晓江絮不仅得了张路府中婢女,收了他的马车,又与他原麾下百户有关系,对她亦有不满,恰有王通在一旁煽风点火,陆政之索性趁着大军出征,封了他一个昭武校尉,多有给她个教育的意思,江絮没想到这事还有王通在背后搓火,这人还真是恨自己。
石凯宽慰她道“少主怕你多心,特地让我来安慰你几句,你也莫要忧心,一切有少主在,到时候咱在挣点军功,不比当那秘书丞快活。”
江絮疑惑已解开,到不在纠结此事,反而道“你可知高峰粮仓为何丢失?”她来的匆忙,根本来不及了解前因后果,虽有心想问陆文,但他乃军中主帅,事务繁多不说,前几日都在赶路,今日才第一次扎营修整,一直寻不到机会。
“还不是钱屏山那个龟孙害的,这狗东西前脚投降,后脚就给赵家做内应,将高峰路线图送给赵家,因此才丢了粮仓。”一提这事,石凯就来气,想当初,为了这高峰粮仓,差点丢了金城郡,如今还没捂热,就被人抢了,能不气吗?
“这钱屏山为何突然反水?如此反复之人,赵家也敢用?”
时人颇重忠义二字,迫于无奈投降之人尚会被人瞧不起,况这左右摇摆之人,真不知该说赵家心宽还是其他。
“我听说啊,是这样的,这钱屏山原有一爱妾,生的貌美如花,那杨归奇一见就爱的不行,强行问钱屏山索要,钱屏山虽然给了,但心中不忿,后来赵家攻城,他就起了其他心思。”许是涉及到私事,石凯连声音都小了些,但不知是不是江絮的错觉,她觉得石凯说这事时眼都在放光,思及之前他说少主私事时的劲头,好好的一小伙,怎么有种当狗仔的潜质。
江絮不想,如此重要之事,竟然毁在私人恩怨之上,一时到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事要是传出去,祸国殃民的必是那小妾,其实内里不过是两个男人的好色之欲引起,当真可笑。
此间话了,再说那赵家军中,在高峰取得大胜,正是高兴之际,却不料,主将赵观因连日征战,疲劳不堪,又恰逢阴雨潮湿,竟是生出病来,他现年不过十九,原是身强体健的少年人,不常生病,这一下到有些病来如山的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