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喜道“母后宽厚,我回去必好好学习规矩,不然母后丢人。”
张后知他小孩子脾性,见他这样,哪里还冷的起脸,招手让他坐过来,道“我听刘贵说你方才与江少监在宫门口相谈,你愿意与朝中臣子结交我不反对,但这江少监是太子之人,你莫要与他走的太近了。”
陆仁不悦道“母后,我与人结交只看他为人,与他听命何人无关,况阿兄与我关系甚好,他亦不会反对我与江少监来往。”
张后冷哼一声道“他惯来会装样,不过骗你这个傻子的。”
陆仁蹭的站起来道“母后,大兄不是那样的人。”他说着,顿了下,道“母后,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
张后不解,但亦听他之言,让人退下,方听他道“阿娘,你莫要与舅舅做那异想天开的事,若无大兄,陆家岂会能有这样的境遇,这大半地盘都是大兄一人打下来,你让我拿什么去争,又有何脸面去争?”
张后并不解释,只道“往前数,他确实劳苦功高,只是如今大业尚未成,你如何就知日后自己比不得他。”
陆仁苦笑道“母后,你儿子什么样你还不清楚,要说读书作诗,大兄恐不及我,但其他,我如何能及大兄。”
张后冷笑道“他纵是有万般才,也要有机会施展才行。”
陆仁一愣,正要问原因,但闻有黄门提醒宫宴快要开始,不好再耽误下去,遂只好将疑问放下,与张后一同赴宴。
第22章 除夕
宫宴,自少不得美酒美食,如江絮这类既非宴席主角,又非天子宠臣,本能图个惬意,酒酣微醉,再回家睡上一觉,倒是舒服,但自张瑞将带来的几箱子耳鼻与仓州知州人头献上时,这宴席就没那么普通。
耳鼻装了满满三大箱子,虽用石灰盖住了,但恶臭味弥漫在场中,众人顿时变了脸色,他好似未觉,大笑行礼道“圣上,此乃仓州将士的耳鼻,臣特献给陛下的新年礼,不知陛下可还满意?”
陆政之到有几分魄力,亦大笑道“卿之大礼,朕甚喜之!”言罢,与他赐酒,君臣二人一饮而尽,倒是主客皆欢,只苦了在场他人,陆仁离的近,看的清楚,脸色当场就青了,若不是张后盯着他,他怕早忍不住吐了。
江絮上过战场,见识过战场的残酷血腥,张瑞这几箱子耳鼻倒是吓不到她,但谁乐意在吃东西的时候见这些,况腥臭味盖都盖不住,她放下筷子,连酒水都不愿意碰了,左右同僚亦与她情况相同,但陆政之不说话,谁也不敢动,只能熬着,不见那淮王脸都青了,亦不敢动作,况众人乎。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众人忙不失迭的跑出去,恐走得慢了,身上都被熏臭了,江絮与几位同僚一道,免不了说起场中之事,多是认为这张瑞太过残忍弑杀,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何还将他们耳鼻割下来。
江絮附和了几句,心中到有一番思索,这张瑞未必不是故意为之,他乃张路之子,陆政之用他但疑他,拿下仓州,陆政之虽喜,但绝不会乐意见他过于完美,如今他落个残暴的名声,与他到还是好事,不过不论他心思如何,此人绝非善类,若能为陆文所用到还好,若不能,日后恐会生出其他事端。
宫宴毕,除夕将近,街市人越发多起来,这几日的浮铺里多印着卖门神、钟馗、桃符、桃板之类张贴之物,另有挑着担子叫卖些干茄瓠、马牙菜之类的食物,这正是除夕夜里吃的东西,买的人倒是不少,越靠近新年,年味越浓,连烟火中都带着几丝喜庆。
与之不同的,是这几日的西齐朝堂,丝毫不见新年的气息,倒带着几分硝烟味,前几日朝会上,有人上书道“太子为储君,乃一国根基,不宜再领兵出征。”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朝堂一片哗然,西齐能有如今地盘,陆文居功甚伟,如此轻飘飘一句话,便要陆文放下兵权,追随他的之人不会同意,另一派则以太子不将兵,应长伴君侧为由坚持,两方僵持不下,谁都说服不了谁。
江絮心知这是一场针对陆文的政斗,如今不论两方如何争吵,做决定的仍是陆政之,若他坚持让陆文带兵,到无碍,若非如此,只恐他已对陆文心生忌惮。
腊月二十四,正值交年,焚纸币,诵经咒,送故迎新之际,公所一早在院中备好酒水和果品送神,因有朝会,紧赶忙赶的到了宫门,正见陶城从马车上下来,时他正任太子太傅,江絮忙行礼道“见过陶太傅。”
陶城年岁大了,眼神不好,听了声音,才知道是谁,他笑道“原是江少监,倒是巧,正可一道。”
江絮应道,与他并列,听他道“看这天,像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