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通政事,但也不是傻子,这话传出来是什么目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今太子哥哥还远在东山郡与叛军作战,身后却有人开始觊觎他的位置,太让人不耻!
如今方文鹏能得赏赐,他自是替他高兴,只陛下这话中意思,显然是想让方文鹏占大功,过太子一头,却不知太子得知,会如何想。
再者,方文鹏如今在旁人眼里,还是燕王的人,陛下如此行事,在有心人眼里,恐怕会疑心陛下是在抬举燕王,打压太子。
方家之所以能自前朝持续至今,皆是因方家从不涉及皇位之争,亦从不站队,此间事了,他需的给方文鹏提个醒,莫要不小心掺和进去,届时可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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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乾殿廊檐下的雪还未化,内侍悄悄点燃灯烛,赵坚抬头,道“什么时辰了?”
内侍手一抖,忙跪地道“回陛下,酉时一刻了。”
赵坚应了声,闭目道“今日皇后有没有派人来?”
那内侍不过是点灯烛的,哪里知道这些,挣扎要如何开口,一侧的内侍总管已经接过话道“陛下,娘娘今日未太乾殿,许是雪天路滑,不好出门。”
赵坚闻言,眉头忍不住一皱,他与皇后好些时日不曾说过话,今日大郎拿下东山郡,这样的大事,若是以往,她早就遣人来问了,哪里是因为什么雪天路滑,不过还是在为了沁娘的事生气,沁娘的事,他何尝不难过,但他有他的难处,皇后却始终不能理解。
思及此,他面色微沉,一时不再开口,那内侍总管见状,帝后心结难解,他们做奴仆的亦不能多言,遂道“陛下,今日张贵妃遣人来说,七殿下会笑了。”
赵坚瞥了他一眼,道“你这老小子,罢了,我也几日不曾见七郎,今日正好去看看。”
那内侍总管讨好的笑笑,心中却未将赵坚这话放在心上,他确实收了张贵妃些许好处,才会说这话,但亦是知道,陛下对这七殿下是真心喜欢,毕竟他生来自带祥瑞,这样的事,自古只有帝王才有这般神迹,只可惜,这七殿下生的晚了些,不过能因此得了陛下宠爱,亦是好事。
他这方边想着,边遂赵坚一路去了安椒宫。
赵坚心中欢喜,嘴上却道“太子虽有功,但这次功劳最大的,实属方将军!这薛宗正的人头,正是方将军砍下来的,实乃猛将。”
方侍郎听此话,慌忙出列,道“陛下谬赞了,臣弟愧不敢当,实在陛下与太子领导有方,才让臣弟讨了巧。”
赵坚对他这份谦恭十分满意,笑道“方侍郎不必谦虚,待方将军归来,朕必好好赏他。”
方侍郎忙道“微臣代臣弟谢过陛下大恩。”
天色渐暗,宫门的灯笼已经亮起来,守门宫人见赵坚来此,慌忙去通传。
张贵妃忙出门迎接,行礼道“妾见过陛下。”
赵坚摆了摆手,与她一同入内,张贵妃熟练的替他解开氅衣,面带笑意,柔声道“妾方还觉奇怪,七郎原来这会子早该睡了,偏一直不肯闭眼,想来是知道他阿爹要来,特意等着呢!”
七郎伴着祥瑞出生,赵坚一向觉得他与旁人不同,闻此言,亲接过一侧的七殿下,见他瞪着眼看人,哪里有瞌睡样,伸出手逗他道“七郎,是不是想阿爹了?”
赵七郎哪里听得懂话,只吐了个泡泡,黏在赵坚手指上,他也不介意,抱着他坐下道“七郎真是个小福星,你一出生,天降神迹,如今才几日,你大兄就打了胜仗!可见是命里带福的。”
张贵妃神情一顿,忙笑道“陛下这样说,可是折煞七郎了,天降祥瑞,乃是天悦陛下,赞颂陛下功德,太子得胜,亦是因太子有勇有谋,七郎不过是个稚儿,哪里知道这些,皆是沾了陛下与太子的福气,赶了个巧。”
丁嬷嬷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哪里还能收回来,只好顺着她的意,让她扮做小丫鬟模样离开府中,临出府,不停嘱咐道“大娘子,你一点要早点回来!”
方珏娘好久没出来了,踏出府门,只觉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听到身后丁嬷嬷的嘱咐,敷衍的点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
赵坚听他这话,越发高兴,抱起赵七郎,大笑道“贵妃不必如此谨慎,朕说小七郎是有福之人,他便是有福之人,他乃是上天赐给朕的麒麟儿!”
张贵妃不敢在反驳他之言,只笑着应和几句,因她还在月子中,赵坚不好留宿,只食过晚膳,便离开了安椒宫。
张贵妃目送他远去,神情方松懈一些,待回到殿内,她抱着赵七郎看了会,方与身侧的嬷嬷道“明儿张家递个信,说我想吃嫂子做的干菜,让她送些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