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颔首,示意他起身,又看向江絮,道“江先生为何在此?”
“回殿下,微臣来此赏花,原想路过探望宣王殿下,却不想庙中出了人命案子,微臣心忧,扰了金吾卫办公,还请殿下责罚。”江絮行礼道。
赵达不可能是突然过来,他会出现在这里,必定已经得知庙中情况,既如此,为何还让张素来?他与张家不是一直不合吗?
亦或者是说,赵达与张家合谋了?这并非不可能,皇权利益,一时不合又算得了什么?
且张家背后本就是陛下,赵达会与他合作亦在清理之中,只是不知,为何要将宣王一事牵扯其中?
但无论如何,她不能看着孟娘子死在这,且不说对赵达有何影响,她与孟孝辂多少还有些交情,忙道“殿下,孟娘子,微臣斗胆,有一想法,可解孟娘子之忧。”
孟娘子听她开口,才注意到江絮竟然在此,莫怪她没发现,这江先生方才低垂着头,不言不语,她还当是赵达的幕僚,岂会想到是她,她不是燕王的人,怎么会跟着太子,再一想她与赵达那些事,心中有些不耻,但偏这会子,还需要她来解围,只好撇过眼不去看她。
赵达本就等着她开口,道“江先生有何妙计?”
江絮道“回殿下,不若就在庙中审问,一则可免了诸位小娘子牢狱之灾,二来亦可避免有心之人,趁乱逃跑。”
赵达略停顿片刻,道“江先生所言,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若这般,恐要多耽误些时间了。”
他侧身,看向张素,道“你去多调些人手来,按个盘问清楚,若有落单孤身者,扣留下来,再送与大理寺内盘查。”
“江先生,你这般发问?是疑心殿下骗你?”张素见她连番质问,越发觉得此人有些无状,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岂容她这般质问,往日听闻此人计谋过人,但如今一看,不过尔尔,如此沉不住气,想必是旁人碍于她女子身份,故意抬高。
江絮连忙道“殿下恕罪,微臣失礼了,还请殿下责罚。”
赵达扫了二人一眼,道“罢了,进去看看,下毒之人多半还在庙中。”
江絮连连应道,小心翼翼的跟在赵达身后,往庙中而去,虽不知他为何会同意自己进来,不过既然发话了,岂有她拒绝的余地。
寺院中还留有不少进香的香客,被金吾卫拦着,也不敢乱动,另有些达官贵人原还开口抱怨,忽见太子身影,顿时沉默下来,不解到底出了何事,想法子询问,盖被金吾卫拒绝了,心中虽气,但碍于太子在此,又不好多言,只好憋回肚里,今日这事闹这么大,总会知道的。
另一侧,僧人的诵经声,被突然闯入的金吾卫喝止,孟娘子奇怪看着来此的金吾卫,她明明派人通知的是大理寺,怎么会惊动金吾卫,不过谁来亦是无妨的,且此事涉及道皇家之事,大理寺行事却不如这些金吾卫方便了。
正想着,听为首之人道“是何人报的案?”
孟娘子未动,她一侧的嬷嬷上前道“回将军,是我家娘子派人去报的案。”
那为首之人扫了眼嬷嬷,又看向一侧的孟娘子,见她通身气派不似普通女郎,猜测多是来庙中游玩的贵女,不敢得罪,道“有劳娘子报案,只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恐还需娘子多加配合。”
孟娘子自报案就没想脱开这关系,她要的是清白,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那金吾卫见她这般姿态,亦不气恼,世家女郎多是高傲,他可与她们计较不来,如今棘手的,可不是这女郎,他上前几步,见宣王殿下面前的躺着的孩童,面色青灰,嘴角带血,已是死去多时,谨慎道“宣王殿下,请节哀,二郎君冤死,陛下必会替殿下主持公道,还请容我等将二郎君的尸体带回。”
宣王久久不动,听这话抬眼,道“陛下让你们来的?”
“烦请回去告诉陛下,清尘不求公道,只求让阿弟能在这寺庙附近入土为安。”
“二郎乃是赵家血脉,岂能在埋在这孤寒之地,自然是要去陪赵家先人的!”
忽然,院门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顿时引起院中人的注目,众人看清来人,慌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赵达跨步进入院中,几步走到宣王眼前,瞥了眼小二郎的尸身,有些不忍别过眼去,道“大郎,你阿弟的后事,我会命人操办,你只安心待在庙中,为他与沁娘祈福便是。”
宣王脸顿时一白,指尖紧紧握住小二郎的尸身,虽未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原本不喜欢二郎的,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二郎陪着他。
赵达上前,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发顶,道“大郎,你也不想二郎死的不明不白,交给我,我自会还他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