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向了南岛身后的那柄鹦鹉洲,这柄依旧没有剑鞘的剑,只是有着一些承接着峡谷上方而来的橘色光芒,而另一柄桃花剑,则是在鞘中,并不能看清楚。
乐朝天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还是拍手笑着。
“妙啊妙啊。”
青椒站在峡谷另一头,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拍手而笑的乐朝天,却是皱了皱眉头,而后看向南岛,淡淡地说道:“请。”
“好。”
南岛踩在峡谷剑痕的积水上,向着青椒平静走去。
峡谷中正在飘着细雪,也在滴着残雨,滴滴答答,虽然有着声响,却给人一种格外宁静的感觉。
于是那种踩着水的细微的声音,便打破了这种宁静。
南岛每走一步,身后所负长剑之上,剑意便浓郁一分。
峡谷里渐渐起了剑风。
来自南岛身后的鹦鹉洲,也来自青椒怀中所抱的青团。
当二人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些剑风吹着细雪飘荡,如同春日柳絮纷飞。
天光晚霞如流,一线细雪濯濯。
南岛蓦然抬手握住了身后的鹦鹉洲剑柄,在锵然一声之中,拔剑而出,而后整个人如同逐夕阳之飞燕,瞬间穿过了峡谷那线细雪,出现在了青椒身前。
起手之剑,寻常也不寻常。
寻常在于,只是一剑直刺而已。
不寻常在于,此剑甚快。
寒光穿雪之声尚在身后,那一剑便已经出现在了青椒眼前。
好在青椒当初曾经在峡谷中,见过南岛在暮色里穿叶之剑,也盛赞过一句好,当她看见南岛握住鹦鹉洲的时候,青团也已经出鞘,拖曳剑意,横于红衣之前。
是以当那一剑倏然而来之时,青椒便已经一剑斩下。
南岛确实已经不是青椒初见之时的南岛。
一剑斩落如同惊涛拍岸。
然而南岛却是只是剑落三分,而没有被斩开而去。
满峡剑声锵然,峡谷细雪都是在那两剑相交的剑鸣之中,呈现出一种波纹状,而后扩散而开。
不是剑意也不是剑风,只是两剑相交之声荡开的细雪。
南岛借力垂下剑去,青团自鹦鹉洲剑身之上不断滑落,发出颇为清脆的金铁之声,一直到相交之处自剑格之下,滑落至剑尖之处时,南岛才蓦然退后一步,抽回剑来,而后再度欺身而去,却是学着青椒那一剑,斜斩而来。
青椒平静地抬剑,一剑挑去,两剑再度相交于身前。
剑身之上的剑意,至此终于在两剑之上接触。
满峡剑风肆意地扩散开来。
坐在峡谷尽头小板凳上的乐朝天衣袂纷飞,身后那株无辜的桃花纷纷地落着粉蕊。
乐朝天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抱着小板凳挪了挪,抱着剑坐在前方,将那些剑风拦了下来。
至此纵使峡谷剑意已经颇有些躁动的意味,但是依旧是复古流剑道之争。
纵使人间当下更重剑意,但是任何剑修,都无法真正脱离复古流剑道核心。
剑之一字,有锋刃,亦是有人。
剑可去千里,亦须执剑横于三尺之间。
两剑相交,倒是难得的僵持着。
青椒目光落在了南岛左手的伞上,而后抬起了另一只手,双手一同握住了青团的剑柄,轻喝一声,身周剑意横流,而后一剑横斩而去。
乐朝天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倒是轻声笑着说道:“还真是不讲理啊,师兄都没有砸伞,你居然用两只手。”
满峡剑声清越,这一剑却是将南岛斩得退去很远。
青椒看了一眼南岛,又看向乐朝天,执剑而立,平静地说道:“不能用两只手,不是我的问题。”
南岛自然知道,所以也没有说什么,一手握紧手中黑伞,一手提剑,稳住身形,看了眼峡谷之中的细雪,而后神海之中桃花睁开眼,看着那些元气溪流骤然倒流,裹挟在手中鹦鹉洲之上,长剑之上瞬间气势暴涨,而后少年再度迅速地穿越细雪而去。
这一剑比先
前那一剑更快。
青椒甚至于那个好字还没有说出来,便匆匆提剑,一袭红衣纷飞,立于峡谷之中,却也是同样向前一步。
满峡风声之中,似乎多了一些浪潮之声。
那些暮光照着的一地积水,如同真的化作了一条滔滔长河,满峡剑光闪烁,好似大浪淘沙。
惊涛剑宗位于东海通天河之畔,自然便是大河之剑。
风雨惊涛,一剑惊涛。
翩如红蝶的身影,却是带着颇为汹涌的剑势,迎上了南岛那一剑。
剑意是杀人之意,二人自然都没有过度驱使,是以剑上之争,依旧只是落于剑上。
细雪倒卷,风雨悬檐。
南岛却是再度被一剑劈得向后倒退而去。
青椒此时却是没有停下来,脚尖立于峡谷地面扭转,跃至空中,手中青团于细雪之中横斩一周,再度斩落下来。
南岛匆匆退去的身形才始稳住,便不得不再次迎上这一剑,两剑相交,剑火迸然而出,又在那些剑风剑势之中,颓然熄灭。
只是观雨之境,面对小道初境的青椒,自然难掩颓势。
青椒双手执剑,满峡剑势,于峡谷之中尽数倾向那个伞下的少年。
惊涛之剑,自然不可能一剑而止,那些来自惊涛剑宗的浩荡剑意,虽然没有离体而出,却是附着于剑身之上,裹挟着万钧之力,于细雪之中起落之间,便再度向着挑着残余暮色的鹦鹉洲斩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