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权势,但是不多。
却偏偏又管着假都的诸多事情。
夫人也跟着叹息着。
京兆尹推开了脸上的热毛巾,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奉常府那边呢?”
三公九司大人的府邸往往都是在同一坊中。
奉常府自然便在京兆尹的府邸旁边不远。
夫人把毛巾重新浸回了热水里,低声说道:“院里的人没有去,我之前让人出去看过,整个明合坊,只有我们这里来了院里的人。”
倘若坊里还有别家也收到了东西,那么京兆尹这里自然还可以装一会傻,充一会愣。
但是偏偏只有他家收到了。
所以大概悬薜院的意思也很明显。
就是要拉这个老人下水。
京兆尹紧锁着眉头,靠在椅背上,不住地捏着眉心。
夫人在那里拧了许久的毛巾,而后试探性地说道:“要不就去告诉他们,就说太一春祭之事,京兆尹这边只是协同奉常府,不知详情?”
京兆尹轻声说道:“污水已经泼在了身上,你去和泼污水的说并没有意义,要想办法向假都证明。”
夫人沉默了下来。
这确实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道理。
谁都知道现而今的悬薜院,与假都大流不同,他们是独立于假都之外的存在,从这个冬天的一些事情里,便可以看出他们的态度。
哪怕是院里的巫鬼院,亦是与人间巫鬼道没有走在同一条路上。
神女重临人间,许多人仍在观望,但是很显然悬薜院里的态度是鲜明的拒绝的。
所以送一车腊肉也好,送一车银钱也好,说到底,都是一些泼向京兆尹的污水。
而且这场污水京兆尹躲不了,青牛院的人带剑送礼,他们没法躲。
哪怕世人知道京兆尹不得不收,总归还是对于这处司衙是否已经站在了神女的对立面,开始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三公已经废除,剩下的九司依旧保持着沉默。
至少当今黄粱,一切明面上的态度,依旧是以倾向神女重现巫鬼神教为主。
二人在书房里沉默了许久。
“怎么证明?”
“去宫里求见神女。”京兆尹轻声说道,“但是.....”
但是以求见神女洗掉悬薜院泼来的污水,也便意味着,京兆尹彻底站在了神女那边。
站在神女那边未必是坏事,站在悬薜院这边也未必是好事。
只是当下人间,真正明白槐安与黄粱之间差距的人,都不会想要跳出来,主动去做这样一个选择。
站在了神女那边,也便意味着,日后将会面对北方那位陛下。
世人这才是真正听闻神女的第一个冬日。
而北方的那位陛下,他们已经听闻了一千年。
所以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二人再度沉默了很久。
京兆尹轻声说道:“你让人再去坊里看看,拜访一下九司大人们。”
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是要把九司一起拖下水?”
京兆尹叹息着说道:“只能尽量挣扎一下,那些腊肉的事如果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未必肯开门。”
夫人轻声说道:“好的。”
于是端着那盆已经冷了的水匆匆走了出去。
书房的门关了上来,
窗外天色昏暗,只有炉火在不远处散发着一些光芒。
门外传来了一些声音。
“你们再去奉常府典客府那些地方逛逛,行迹可疑一些。”
“要让别人看见吗?”
“要让别人看见的行迹可疑,最好是让人怀疑你们有什么事。”
“......”
京兆尹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前。
虽然这样的事情很是无耻。
但是没有办法。
不能得罪悬薜院,也不能得罪神女大人。
那边只能得罪一下九司那边的人。
这位兢兢业业的老人,活到了下半辈子的时候,本以为能够安安分分的退下来,结果却偏偏遇见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
京兆尹苦笑了两声,而后从一旁抽出来了一张白纸,压在了桌面上,而后拿来砚台,倒了些水,开始磨着墨。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京兆尹才停了下来,将笔架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外面的消息传回来。
倘若真的整个明合坊没有一个开门的。
那他便只能给悬薜院写信了。
神女与世人之间。
总要做出一些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