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花依稀记得少年应该是说过,那些故事里的反派,便是巳午妖府的人。
一夜未眠加上面对着世人与妖族之间的惶恐,这个小镇姑娘却是有些脑袋也开始想不清楚东西了。
或许是天色这一次真的快要亮了,四处街巷之中渐渐有一些行人在凌晨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里走着。
许春花看着那些不知道究竟是妖族还是世人的人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放下那根让自己看起来很是古怪的棍子,还是继续拿着。
如果那些妖族愿意将自己的长耳朵驴尾巴露出来。
许春花站在街边,这样想着。
如果他们愿意把那些属于妖族的特征露出来,好好地与世人区分开来,或许还会更好一些。
就像在今年年初,这个小镇姑娘在槐都四处寻找着梅溪雨的时候一样。
人间分治,有时候走在街头,便会看见许多妖族特征鲜明的走在那里,而彼时的许春花在穿过人流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惊慌。
或许其实还有着某种行走于异域他国的那种新奇感。
许春花胡思乱想了一阵,心底的那种不安终于散去了一些,站在街坊入口四处看了一番,而后继续抱着那根棍子,向着坊中走去。
并不知道有些故事已经落幕的小镇姑娘依旧认真的在那里想着帮一帮那个少年。
今日就旷工算了。
许春花一面抬头看着街坊两旁的那些号牌,一面想着。
小镇姑娘很是认真地寻找着南岛的那个朋友。
既然南岛的朋友也在这里,那么只要找到了他,肯定就能够知道某个青天道的道人具体是在哪里了。
小镇姑娘站在街边张望着,又一路向前而去。
中途突然有院门打开来,把正在那里用棍子拨着号牌上污渍辨认着的小镇姑娘吓了一跳。
那人也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
言辞很是严肃沉重。
小镇姑娘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匆匆向后退去两步,指着那一处门牌号轻声说道:“那里看不清了,我想弄一下。”
那人,或者准确的说是那妖,那妖转头看向一旁,神色平和了少许,只是依旧有些质疑地看向许春花。
“你看这个做什么?”
许春花轻声说道:“我在找人。”
那人没有再说什么,关上院门,而后向着远处而去。
许春花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凑过去看,一路找过来,小镇姑娘大概已经清楚了南岛的那个朋友的院子在那里。
抱着棍子一路走过去。
当许春花一抬头便看见了街对面的巳午妖府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反复的确认了好几遍,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走错地,只是心中又有些迟疑。
南岛的朋友怎么会住得离巳午妖府这么近?
那岂不是一出门便可以看见那个或许无恶不作的侍中大人?
许春花回头看着那处院子,又转回头看向那座妖府。
却是正好看见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在下人的陪同下从妖府里走了出来。
那人似乎还往这边看了过来。
许春花虽然有些慌张,但是也没有多想,毕竟人间哪里会有这么年轻的门下侍中呢?
这个人看起来比那个书生还要年轻。
或许便是府上的公子?
许春花转回了头来,没有再去管那些东西。
无论是侍中,还是妖族,那样的故事与这样一个在槐都当着小厨娘的小镇姑娘都是极为遥远的。
她今日不去酒楼,妖族也不会因此造反,她天天勤勉地在酒楼干活,侍中大人也不会在朝堂上点名夸赞她。
倘若不是那样一个陈鹤书里的少年——许春花这样想着。
倘若不是因为那个伞下看起来有些孤苦无助的少年。
人间那些故事又与她有关系呢?
小乱不用跑,大乱跑不了。
许春花向前走去,停在了那处院门口,将手里的棍子放在了一旁,而后捋了捋有些被晨风吹乱的裙角。许春花站上了门前台阶,在那里很是谨慎地叩着门。
话说住在这里的话,会不会经常有妖族的人来叩门找茬?
铜环与木门撞击的声音很是沉闷。
相比于街对面那处气势磅礴的巳午妖府,这样一处院子却是小得有些可怜。
所以那些沉闷的声音应该会让院中的人听见。
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的人,总该有下人的吧。
只是为什么没有人过来开门呢?
许春花叩了一阵门,而后等了很久,却是一直都没有人过来。
小镇姑娘沉默地站在那里,又重新握着门上的铜环,叩击着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院门。
只是这样一个院子便好像人去楼空了一样,什么声音也没有。
难道说那个少年的朋友骗了他?
许春花思绪有些混乱地站在那里。
小镇姑娘在那里等了许久,身后有些脚步声响起。
或者找人问一下吧,说不定是自己找错了地呢?
许春花这样想着,于是转过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