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道人身周还是有着许多道文流转。
“我有时候就会想.....”
竹溪的话语因为第二剑的到来而停顿了少许,那样剑法拙劣的一剑,其上所蕴含的力量,却是巨大的。
于是人间震颤。
一如岭南某个小少年所想那样,满城仓皇,只是却没有人离开这里,所有人修行者与人间兵甲,都是默然的带着惶恐,握紧了自己的武器,站在城头之上,据守着即将破开缺口的壁垒。
竹溪停顿了少许,回头看向裂口更加狰狞的人间长街,轻声说道:“倘若当初,在岭南的故事还未落向人间,我阻止了那样一个白衣剑修,将某些令妖族惶恐的消息说出来,是否现而今故事便不会走到这里来?”
西门沉默地站在那里,或许也是在认真的想着。
南方叛乱,是有着诸多因素的。
譬如丛刃身死,譬如卿相倒戈,譬如巫甲北来。
但说来说去,或许当初最为关键的地方,便是因为妖族之事,导致整个南方守备失衡,北方亦是陷入短暂的动乱,这才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轻而易举的发生。
西门认真地想了很久,看向竹溪,缓缓说道:“张小鱼的那些事情,不在山月爆发,也会在白鹿,悬雪,那样一些地方爆发。这是拦不住的。”
竹溪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再说。
西门倒是苦笑了一声,说道:“其实天下之事,罪责未必不是在我。”
毕竟南衣城三十万青甲,便是在西门手里丢掉的。
那才是整个南方,世俗兵力之中,最为重要的存在。
那一支青甲之军,集道门之术与机括之术为一体,是修行界与人间接洽的存在,自然不是寻常兵甲能够比拟的。
竹溪叹息着说道:“在谁都是一样的,剑来了。”
西门回头看向凤栖岭。
那样一柄青红之剑,带着不可抵御的天地元气与道韵,穿过了人间,悍然钉在了山月壁垒之上。
于是万般碎裂。
于是无数剑光随之而来。
自豁口之中不留退路地穿梭而去。
......
云胡不知坐在南衣城的桥头,握着一本拿反了的书,静静地歪头看着人间暮色。
今日风里的意味,或许确实过于喧嚣了。
这个书生似乎并不想去想得太多,于是低下了头来,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只是书都拿反了,这样一个书生又能看得进去什么呢?
也许只是在发呆而已。
于是在那样一处长街之上,有着某个很是谨慎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书生像是受惊一样抬起了头来。
那是一个穿着黄粱服饰的年轻男人。
云胡不知神色古怪地看着那个人,后者亦是在犹豫地打量着这样一个书生,过了少许,很是恭敬地走了过来,看着云胡不知身上的那一身书院先生袍,行了一礼,轻声说道:“不知先生名讳?”
云胡不知沉默了少许,缓缓说道:“你是陪帝近侍?”
名为陈酒的男人大概没有想到书生却是能够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来历,沉默了少许,轻声说道:“是的,前阑离近侍,陈酒。”
云胡不知将手里的书放在了桥上,而后撑着护栏站了起来,还了一礼。
“悬薜院,云胡不知。”
陈酒在听到云胡不知这个名字的时候,便露出了很是惊喜的神色。
他当然听说过云胡不知这样一个名字,也知道这个看似年轻的书生,在悬薜院之中的地位无比超然。
而更关键的是,云胡不知,正是卿相的学生。
是以这个曾经阑离近侍,有些喜出望外地向着桥边跑来,扑通一声便跪倒下去,便是云胡不知都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陈酒恭敬地匍匐在那里,最开始还是笑着,只是很快便啜泣了起来。
“请悬薜院重回黄粱.....解救黄粱....于倾覆之间。”
云胡不知皱起了眉头,看着陈酒有些不知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酒啜泣着跪伏于桥畔,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白鹿妖族渡海而来,与秋水妖族同流,汇聚南方妖族于丛冉境内,意图再造妖国,当初王上将巫甲调回黄粱,与剑渊剑修一同抵御妖族进攻之势,起初颇有成效,只是神女消失不见,巫甲之力渐渐褪去,剑渊之修亦是损失惨重,一旦丛冉失守,黄粱内部空虚,不出一月,便会落入妖族之手......”
云胡不知却也是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世人的目光往往停留在了槐安南部的这些叛乱之中,却也是未曾想过,那些曾经喧嚣一时的人间妖事,并未真正平息,反倒是落在了黄粱之中,在悄无声息之中,竟是发展到了令黄粱危如累卵的地步。
“寒蝉呢?”
云胡不知自然知道当初假都之变,这样一个流云剑修登临了楚王之位。
只是这样一个问题落了下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陈酒止住了啜泣之声,长久地沉默地跪伏在那里,一直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轻声说道:“王上被左史府以冥河之水,毒死在了迎风楼中。”
云胡不知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确实从未想过南方的故事,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一个流云剑宗的大道剑修,却被黄粱左史府的人毒死,大概如何去说,都像是一个极为荒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