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贺难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在南应之眼皮子底下变了章法,直接出车。
从前几局的历史来看,南应之是了解贺难喜欢用炮抢先,出车很慢的弱点的,这一回战车速出,一下子让南应之警觉起来,格外地注意着贺难左右两车的动向。
果不其然,贺难这回车马炮齐头并进,错落有致,战线连成一片,布置地出奇的好,这也让南应之更加有所防备。
寻觅到一个机会,贺难本来停在自己六路的车长驱直入,飞下对面中宫,欲以大刀之势,直剜中士之心!
这一往无前的长车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这是前几局都没有出现过的、极其激烈的对攻战,一时间双方连连兑子,极其血腥。
几个回合下来,棋盘上的棋子仅剩下不到一半,而双方堪堪打成一个平手——贺难的两车两炮一马都已壮烈牺牲,而南应之的后防线也是千疮百孔。
“师弟,这一盘你可是有长进啊!”南应之赞道,随即又来了个但是:“不过你只剩下最后一局的机会了。”
“师兄,你有没有听过师父说的这样一句话——过了河的卒子,就是车。”贺难云淡风轻抬了一子。
两个绑着红头巾的兄弟兵,像龟爬一般地匍匐前进,看似千里送死,实则触目惊心。
“什么时候……”南应之脊背一冷,他的注意力全被贺难那两副车马炮的冲杀所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大头兵泅水偷渡。
“在那个被我当作幌子的车冲阵之前,他们就已经时刻准备下水了。”贺难揭示了自己藏下的妙着。
小卒,没有车的横行霸道,没有马的大杀四方,没有炮的隔山打牛,只能一步一格,连回头路都没得走。
他们是数量最多却最不中用的单个棋子,是匍匐在光鲜亮丽、耀武扬威将军们麾下的炮灰,也可以是一根卡在喉咙上的一根小小鱼刺。
断却中宫,二鬼拍门!
其实贺难早在师兄说出六盘胜一盘的时候,就布置下了三重“局外”的妙手。前三局的憾负让师兄摸清自己的棋路,第四局一转守势的大败培养着师兄与自己对攻的信心,第五局复刻第四局的开局再猛然出车,是将师兄注意力死死拉住的关键。
从第一局伊始,贺难便计划着第五局的每一步,他甚至根本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背水一战的第六局上——如果师兄想帮自己,自然会在第六局放水;如果师兄重视承诺,那第六局则会是他最认真的一局。
贺难下的并非是棋盘上的每一局,而是把六局棋当作一整局棋来下。
第一局,贺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