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榆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迷离地看向他,眼底已布满醉意,“没有啊,我从来不哭。”
他是从来不哭,可脸上的悲戚却并不比哭少半分,这样的孔令榆,看着更让人心疼。
米乐的心被他难得的脆弱表情击中,艰难开口道:“孔令榆你不要难过,你已经尽力了,爷爷他一定知道的,等过完年,我们还一起清障,开春前就是用背的,咱俩也能把爷爷背下山,一定能让爷爷完完整整入土为安的。”
“嗯,”孔令榆咧了咧嘴,伸手抓过米乐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握住,“你还听吗?”
“听,只要你想讲我就听。”不知是因为被孔令榆的悲伤情绪影响,还是他也喝多了,米乐并没像往常那样挣开他的手。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二爷家,那时候我还小,什么也不懂,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我爷,除了往二爷家送吃的和粮票,他很少来看我。”
孔令榆再次陷入回忆,目光穿过米乐变得遥远。
孔村长家里四个儿子,孙子更是男男女女一大堆,他平时工作又忙,根本顾不过来孙子辈的事,何况孔令榆只是寄养在他家的一个堂孙。
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跟孔家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二堂婶虽然没有苛待他,却也算不上关爱,那时候家家孩子都多,自己生的都顾不过来,又哪有闲心关爱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兄弟姐妹都管二堂婶叫妈,而他得叫二堂婶,也不懂为什么他们叫孔村长爷爷,而自己要叫二爷。
他知道每个月往他们家送钱和粮的那个老头儿才是他爷,但是他不理他,每次孔令榆听说他来,都会从里屋跑出来,站在墙角期待地看着他,可是他爷总像看不见他一样,从没给过他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