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传审罗静一家人的同时,也让痕检和法医去楚家进行了勘查。
当天楚骏海生日,除了楚楠被叫回楚家吃饭,罗静的父母也有在席。但梁平多方分析,觉得罗静父母作案嫌疑不大。一来两位老人与楚楠相处不多,并不熟悉,二来楚家不是他们惯常待的环境,在这样的非舒适区作案,风险未免太大。
再有楚家的那个保姆,刚到他们家工作一个月,连东家都没熟悉,更不要说难得见一次面的楚楠了。在调查了她的身份背景和履历后,梁平很快也排除了她的嫌疑。
梁平坐在审讯桌后,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配合着他胡子拉碴的造型,像个傻大个。
“不要紧张,就是简单的讯问一下而已,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好了,我们现在开始。”
楚美怡咽了口口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梁平问:“死者当晚几点到达你家的?”
楚美怡回忆道:“大概六点多。”还没等梁平问出下一个问题,她又怯怯道,“警官,你能直接叫我哥名字吗,死者这个词我听着害怕。”
梁平:“……”
他对小姑娘总是多点耐心的,之后果然没再说那两个字。
梁平:“那他是几点走的你还记得吗?”
楚美怡:“八点吧。”
楚楠走的时候,她爱看的综艺节目正好要播了,送他出门后她就立马跳到沙发上霸占了遥控器,所以记得特别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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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问:“死者经常回楚家吗?你见过他几次?”
“他不太回来,我在他们家做了一个月,那晚是我第一次见他。”小保姆老实巴交,非常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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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手中的水笔一刻不停地记录着什么:“当天你们在饭桌上都吃了什么菜?”
罗姥姥头发花白,她第一次来警察局这样的地方,拘谨之余更存了几分警惕:“这我哪儿还记得住啊,我都七十多的人了,人都快记不住了更不要说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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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没有过多纠结于菜色上,直接问出了此次讯问的核心问题:“有和蛇有关的食物吗?”
罗姥爷转了圈眼珠,仔细想了想,道:“我们喝了点蛇酒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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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一下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蛇酒?喝了多少?”
楚骏海蹙眉道:“不多,我自己泡的蛇酒,泡了一年了,大家都喝了,我们喝的还多点,楚楠就喝了一小杯,还是吃饭前喝的,吃过饭早消化了。”
梁平笔尖翻转,用笔尾轻点着桌面,在脑海里捋了一遍这家人的证词,接着问道:“除此之外,他有没有吃过别的东西?特别是你们没吃就他吃了的。”
楚骏海想了半晌道:“楚楠吃过饭觉得胃不舒服,我爱人给他吃了一颗胃药,然后美仪好像给他吃了点自己做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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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翻着之前给楚骏海做的笔录,未了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女人。对待罗静时,他要比对待楚美怡他们小心很多,因为已经见识过对方的刺头。
“据你的丈夫所说,在死者吃过饭离开你家前,你给他吃过一颗胃药是吗?”
罗静优雅地翘着腿,墨绿色的大衣衬得她肌肤雪白,与手腕上的那条祖母绿手链相得益彰。
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搓弄着那枚“L”型的宝石坠子,与楚美怡绞手指的动作不同,她看上去一点不紧张,也不局促,反而游刃有余。
“你们是在审犯人吗?我拒绝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罗静十分不配合,说不回答任何问题,当真就扮起了哑巴,之后无论梁平如何诱导,她再也没有吐露过半个字。
梁平没办法,两个人木头一样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好与同事收拾东西退出审讯室,另做打算。
梁平一把门关上就开始跟身边同事吐槽:“她即是我最讨厌遇到的家属类型,也是我最讨厌遇到的犯罪嫌疑人类型。不怕翻供的犯人,就怕不说话的犯人。这犯人啊,说越多错越多,他就算满嘴跑火车,我也能抽丝剥茧从中找到关键线索,怕就怕什么也不说的,让我们一点信息摸不出来,只能硬査。”
审讯室内独留罗静一人,她依旧一遍遍地抚摸着自己的手链,似乎已经形成了肌肉反射。她的视线盯住地面上的一点,微微垂着眼皮,头顶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形成一道朦胧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