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楚点头,将一个文件夹递过来道:“是甲室的加密电文,还请赵队长亲译。”
听到“赵队长”这个称呼,赵理彪心下不悦,心说狗眼看人低,连话都不会说,怪不得谁都不待见,等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他压制着心里的不悦,掏出贴身保存的密码本,就在酒桌上摊开电文开始译电,然而.
电报刚译到一半,赵理彪已是满脸阴沉,怒火中烧。
王克全察觉到不对,探头瞥见“区长由王天林接任”几个刺目的大字,连忙道:
“理彪兄稍安勿躁,看看电文上还写了什么。”
“明知是屎,还有看的必要吗?”
这话也对,就像你刮彩票,“谢”字都出来了,还有心刮下去吗?
见赵理彪就要将电文撕毁,王克全好一通劝解,才将电文全部翻译出来。
“副区长兼行动队队长”读着电文,王克全一脸苦涩,赵理彪的区长梦落空了,他的队长职务自然跟着破灭。
“戴雨农戴老板好算计.为什么?这算什么?安慰?他要是对我不满意,为何不将我行动队长的职位直接撸了?”
赵理彪勃然大怒,扯过电文撕得粉碎,犹觉不解气,一脚将酒桌踹翻,赤红着眼睛骂道:
“王天林这个老东西,都知命之年了,做华北区区长犹自不满足,还惦记着老子的上海区,他以为到这里是来养老吗?这个狗东西,老子和他不同戴天。”
“你拉我干什么?”
咆哮了几句,赵理彪见王克全嘴里说着“慎言”,又拉自己胳膊,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发现陈明楚还鬼鬼祟祟的戳在门口,于是更加怒火中烧,上前一把扯住陈明楚的领口。
“啪啪”
左右开弓,两个猝不及防的耳光打得陈明楚头晕目眩。
“你个龟儿子,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看老子的笑话是不是?”
陈明楚浑身颤栗,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气的,眼底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狠毒和悲哀。
他心说我这个助理书记(办公室主任)是上海潜伏区的三、四把手,可在你赵理彪眼中到底算什么?
连只狗都不如?
周志龙如此,你也如此,很好,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压抑着心底的仇恨,陈明楚装出一副低眉顺眼地样子,战战兢兢道:
“赵赵区长,这里还有一份你的电报,是.是总部行动处何处长发来的。”
“志远兄?”赵理彪一愣,呵斥道:“电文拿来。”
陈明楚老老实实送上电报。
赵理彪瞥了一眼,已知他这个副区长被任命的来龙去脉,冷冷看着陈明楚道:
“我现在以副区长的身份主持全区工作,你马上将全区的所有人事档案、备用金、财务资料拿过来,我要审阅。”
陈明楚唯唯诺诺道:“这些掌握在王方南那里,我也不知道.”
“那要你何用?滚,滚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
“砰”房间的大门关上,隔开了陈明楚的视线,却隔不去他眼中的那抹仇恨。
他一脸阴鸷地盯着大门看了看,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内,赵理彪将电报扔给王克全,嗤笑道: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总部近年来崛起了一个叫张义的新人,靠着侥幸抓了几个日本间谍竟然僭越成了少将军衔,哼,黄口小儿,老子杀红党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要是他在戴老板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如何会让王天林这个小人猖狂?”
“张义?”王克全看着电报,不屑道:
“开什么玩笑?党国真的无人可用了?还是说就因为他是江浙人便可以受到重要?”
顿了顿,他又狐疑道:“何处长发这份电报怕是居心不良啊,电报上没说这个张义在局座面前进谗言说老兄的坏话啊!”
“他在戴老板面前说话有分量,为什么不帮着我说话?没有倾向就是最大的倾向。”
王克全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忿张义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但赵理彪这话就有些牵强了,此刻他不想触对方霉头,只是劝慰道:
“理彪兄,你的脾气也应该改改了,刚才不应该对陈明楚动手,此人还值得我们拉拢。
你现在是副区长,正好借着主持区里工作的机会,好好将人事关系梳理一番,等王天林一来,我们直接将他架空,他打不开局面,自然会灰溜溜滚蛋,到时候区长的位置还不是你的。”
赵理彪一想也是,新官上任,尤其是像王天林这样异地任职的官员,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到了一个地方得先拜拜码头、探探路子,等情况熟悉了,人脉关系打通了,这才能思量着如何放开手脚干点政绩,然后等有了政绩、声望,就开始盼望组织、上级关注,考虑重新挪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