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注视下,张麒目光阴沉道:“马兵掌管河泊所,此次事涉府衙降令开挖运河,他马兵便在县尊示意下,利用河泊所的权柄,盘剥百姓,讨好知县。我等窥见其事,不愿同流合污,遂举告他马兵不法!”
这是要将罪责死死的扣在顺义县河泊所马兵的身上了。
还顺带着,将顺义知县给牵扯了进来。
吴壮却是眼前一亮:“对对对!这等剥削百姓钱粮的事情,若是没有知县面授机宜,谁敢做?他马兵和县令上下勾结,盘剥百姓,属实可恶!”
孙兆东立马站起身。
吴壮抬头看了过来:“你要作甚?”
孙兆东则是挑眉道:“既然他马兵不法,那家里定然是藏了银子的。我这就去他家,带些银子过去藏下。”
张麒却是半起身,伸手将孙兆东拉回来坐下。
见孙兆东皱起眉头,面露不解。
张麒便说道:“此事不急,等今晚再去也行。现在还有另一桩事情要做……”
“何事?”
被拉回来的孙兆东当即开口询问。
张麒却为三人倒了杯茶,喝了口茶后,方才开口道:“除了马兵家里,还要往那赵贱人的院子里藏些银子……”
听到张麒的安排,吴壮和孙兆东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皆是露出钦佩的神色。
“好啊!”
“这个法子好!”
“只要届时从那贱人家中找出银子,咱们这位知县不光奸情曝光,剥削百姓一事也逃不了干系了。”
“那就这么办吧!”
吴壮、孙兆东两人低喝一声,脸上神采奕奕。
张麒却是摆了摆手:“事情还没完呢。”
“还没完?”
吴壮、孙兆东两人立马再次看向张麒。
孙兆东心中生急:“伱有话就一并说完,这般卖关子,急死个人!”
说着话,孙兆东拿起茶杯,仰起头如同牛饮,一饮而尽。
张麒却是好整以暇的为孙兆东添了一杯茶。
而后他才开口道:“你们两今天天黑前,先寻几个衙门外信得过的人,等今晚将银子藏过去后,明日就让他们来县衙举告,到时候咱们立马带着人去查,将银子找出来,这件事就能办成铁案了!”
见张麒终于说完了话。
孙兆东屁股离凳,却不忘看向张麒:“都说完了?”
张麒点点头:“就这些。”
孙兆东这才完全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办!”
吴壮亦是站了起来:“我跟着过去。”
张麒点点头:“我去班房那边知会一声,明日须得要人赃并获,当众拿下马兵才好!”……
离京千里之遥的苏州府。
带着赐封应天巡抚旨意的海瑞,在王朝、马悍、张龙、赵虎四人的护卫下,未曾先往南京赴任。
他乘船自扬州运河河道驶入长江水道后,便下令官船顺流而下,直抵苏州府。
一路上海瑞也未曾声张,等进了苏州府城里的督粮道署,方才行文苏州城内各司衙门,告知朝廷最新的敕令。
对于朝廷最新敕封的应天巡抚,江南地界上早就得到了消息。
就在苏州府官员们不知海瑞为何不去南京,反倒是赴任之际先来苏州府而感到奇怪。
但当官员们见到这位新晋的上官后。
海瑞却是雷厉风行的当众颁布他上任应天巡抚后的头一桩事情。
那就是清查苏州府、松江府两府诸县官府胥吏品行。
在苏州府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松江府的人更是连消息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海瑞又是一道旗牌,请了税兵督办徐文璧。
当苏州府官员还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清查治下胥吏衙役的时候。
徐文璧已经是带着麾下税兵,开始接手这件事情。
海瑞此举,自然是引来了苏州府官员们的不满。
你海瑞是应天巡抚不假。
咱们这些人如今也是你的麾下不假。
但要查各司衙门的胥吏衙役,这件事情咱们自己不能做?
何必要请了隔壁不相干的税兵来做?
这是不信任咱们啊!
可是海瑞手拿圣旨,又有内阁首辅开出的准允税兵衙门协助海瑞的行文。
苏州府的官员们彻底哑火。
瞧着那帮如狼似虎,最近在苏松两府地界上威风赫赫的税兵们,苏州府的官员们明智的选择了沉默,事后才悄悄的与自己的心腹胥吏衙役们多加叮嘱,最近千万小心海瑞的火烧到他们身上。
但海瑞这把火,却是实实在在的烧了起来。
不过几日时间,徐文璧就带着人查出来一众苏州府官府衙门里的胥吏衙役的不法行径。
随后就是税兵们当着苏州府官员的面,大肆索拿不法胥吏衙役。
一日之间。
苏州府便有一百多名胥吏衙役被关在了督粮道署里。
至于松江府那边,听闻事情闹得更大,数倍与苏州府的胥吏衙役被税兵们缉拿,正在押送来苏州府督粮道署的路上。
海瑞的奏章也在这个时候,由苏州府锦衣卫百户所派人,直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
京师方向。
顺义县。
河泊所所官马兵,如同往日一样,在河泊所官署点卯签字画押后,便带着几名手下往河道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