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衙役敲开了林哲的房门,说是中书门下有官到了。
林哲睡意正浓,听到是中书门下的官也不得不起床更衣,待到议事堂一看,原来是中书舍人陆飞扬这个坏蛋。
林哲搞不清陆飞扬的来意,出于四品官的风度与礼貌,林哲还是得客气招呼陆飞扬。
中书舍人陆飞扬对林哲的招呼没有半点领情,一脸的不服气的他阴不阴阳不阳的宣布,今日的庭议将商讨近来的一系列凶案,大理寺要派人参加,时间是一个时辰后。
中书舍人陆飞扬刚宣布完,脸拉的更长了。
也难怪中书舍人陆飞扬脸拉的长,刚开始林哲不过正六品,而他陆飞扬是正五品,两人差二级。
按惯例就算山不转水转,林哲怎么都追不上陆飞扬。
可这才几日,这林哲不知耍了什么花样接连升官,不但拉平了与陆飞扬的差距,反而超了陆飞扬二级。
这可是连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居然发生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林哲晓得陆飞扬心里窝火,对陆飞扬这样的态度,林哲一点不介意。
林哲越是这样,中书舍人陆飞扬心情就越差,话也不想多说便溜了。
林哲巴不得中书舍人陆飞扬滚蛋,他好准备庭议之事,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时辰,但准备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后林哲带着五十名护卫出了大理寺的门,一路上林哲分批将五十名护卫布下,至皇宫门口刚好还有十名带刀护卫。
按规矩带刀护卫是不能进宫的,林哲于是要十名带刀护卫留守宫门附近,他自己独自进宫去。
当林哲迈步进垂拱殿时,朝廷重臣都站了一地,连开封府权知张尤安也到了,大家似乎在等皇帝的到来。
最特别的是陆知心,本来他正跟他的心腹们密谈,见林哲到了赶忙住了口,一看便知在防着林哲。
林哲跟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就站在最后等着看这些人如何使坏,与林哲不同的是,开封府权知张尤安站在中间位置。
林哲不清楚张尤安为啥会站那,就算按官职来排位,张尤安也不可能站中间,他最多站林哲的前面,可能这就是一次临时廷议,没那么多讲究。
随着内侍官的一声高呼,皇帝终于出现了。
待及皇帝坐好,内侍官宣布了今日廷议要议的内容,那就是迅速破获近期发生的凶案,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
内侍官话音未落,邢部侍郎曾墨率先发起了对开封府的攻击。
“官家,从最近几起凶案来看,无不与开封府治下混乱有关,开封府五千捕快未能恪尽职守,以至于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官家要想破案须先解决开封府治下混乱的问题,再派一得力之人查办案件即可,切不可象先前一样安排二个查办还外加一协办,结果案子一点进展也没有。”
皇帝微皱眉头,问邢部侍郎曾墨。
“曾侍郎,那依你之见派哪个得力之人可查办案件?”
面对皇帝的发问,邢部侍郎曾墨早有准备。
“官家,微臣以为大理寺的林大人可堪此任,林大人虽出仕未久,但已然干练到了极致,否则也绝无可能破我朝升迁的惯例,这么多凶案交给林大人主办,相信林大人一定会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结果。”
邢部侍郎曾墨话落,立马就有大臣附议。
皇帝瞟了一眼陆知心。
“陆中书,你怎么看?”
陆知心回看了一眼皇帝。
“官家,微臣以为林大人是不是过于年轻了点,查办此类凶案是不是缺乏火候,可看林大人升官的速度,不让他去查办,哪还能谁去,再说林大人现在可是署理大理寺的主官,这类凶案刚好对口林大人,若林大人不肯接手案子,朝中官员是有非议的,总不能升官有你,干事却没你嘛。”
陆知心宝刀不老,把道理这么一摆,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站在后头的林哲就有点不明白,为啥陆知心之流要力荐他去查办案件。
难道陆知心之流不怕他借查办案件对他们不利么?
皇帝听了陆知心的一番话颇有些为难,皇帝有点不明陆知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陆知心不会做赔本的买卖,陆知心极有可能赌林哲查不出案子来,到时候他就可落井下石了。
皇帝也不想林哲陷于这样的境地,便招呼林哲上前来答话,看林哲是个什么态度。
众大臣也不是傻子,一看皇帝如此特别的优待林哲,就知道传言非虚了。
林哲也不含糊。
“官家,这个问题等会说,咱先说另一个问题,就是承王妃在大理寺自刎那天,韩大人要林某扣留承王,他自己则奔向承王府,把承王府一干人等都抓了,再后来承王私自出了大理寺,林某怎么也没算到东京汴梁城有人胆大包天,连承王也敢动,这里边有不少疑点,其中最大的当属韩大人,韩大人极有可能因承王妃自刎而对承王下手,韩大人如果这么干一点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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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这话一出,三司使韩秉急了,韩秉可受不了这一指控,杀王爷多大的罪,谁能承受?
“你胡说,你简直血口喷人,本官要告你个污蔑之罪。”
三司使韩秉很激动,林哲却很冷静:“韩大人,你说林某污蔑你,那麻烦你解释一下你凭啥抓承王府的人?你有啥理由封锁承王府?”
林哲这话把三司使韩秉给问住了,三司使韩秉哪里讲的出抓承王府的人理由,即便他有正当理由,他也没资格抓。
中书侍郎郭亦镇赶紧出面了。
“林大人,在讨论韩大人为啥要抓承王府的人之前,是不是要搞清楚那件事,就是承王妃究竟是不是自刎?承王妃自刎之事听说只是承王妃贴身侍女的一面之词,大家也未曾了解详细,是不是把这事落实好了再来谈其他的。”
中书侍郎郭亦镇说这话明显是想替三司使韩秉解围。
其实无论承王妃是否自刎,三司使韩秉都无权以任何理由抓捕承王府的人,更别提封锁承王府了。
林哲没把中书侍郎郭亦镇的话当回事,只轻轻反驳。
“郭侍郎,你说这些与韩大人干的有关联吗?郭侍郎你也是正儿八经的老臣了,当着官家的面袒护韩大人有意思不?”
林哲的话颇具针对性,几乎没给中书侍郎郭亦镇什么面子。
也是,先前才让中书侍郎郭亦镇翻了一个大跟头,哪用的着给他面子。
中书侍郎郭亦镇本就对林哲一肚子的火,出手帮三司使韩秉也是为了自己先前的那个大跟头,因此他不会容忍林哲对他进行攻击。
“林大人,一码归一码,韩大人可能只是找承王府的人了解一些事情,并不是你口中的抓人,至于你说韩大人极有可能动承王,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请不要信口开河,以免对韩大人的清誉造成影响,还有承王遇袭完全是大理寺失职造成的,大理寺如此草率对待承王不该担责吗?”
中书侍郎郭亦镇不是好惹的。
中书侍郎郭亦镇在林哲这吃了一次大亏,自然不会吃第二次,相反他要努力找林哲的茬,伺机疯狂报复。
林哲又驳斥了中书侍郎郭亦镇。
“郭侍郎,大理寺一直以来是以查案为主,人手向来不足,本来不会搅进这事的,只因韩大人说扣留,才留置的承王,现在想想是不是韩大人早就谋划好了,叫大理寺留置其实是去做准备了。”
林哲也会绕着说,顺势就把大理寺失职的责任踢给了三司使韩秉,这可把三司使韩秉气的不得了。
“你混蛋,如此污蔑本官,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三司使韩秉居然提王法?
你韩秉眼里要是有王法,你哪敢动承王府的人,就更别提出动护卫封锁承王府了,你韩秉敢做这些,不知是哪个给你的勇气?
“韩大人,你消消气,虽然发生了不幸的事,但你也不能借此私设公堂来审问承王府的人,这都是宋律所不允许的,韩大人你身居高位应该知道这些,至于承王府那些被你抓的人有没有罪,韩大人你有权定么?”
林哲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把三司使韩秉气暴了。
若不是官家在场,估计三司使韩秉都会冲上去揍林哲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赶忙出来圆场。
“林大人,关于这事不在今日廷议范围之内,今日专议查案的主官,别跑题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微笑,一看就想替韩秉遮掩。
虽然承王不是个东西,承王府没几个好鸟,但也轮不到三司使韩秉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钱大人,怎么会没关系?想要把承王案查清就必须把韩大人在晓得承王妃自刎之后的所作所为弄清,查案本就是查方方面面,少一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