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幸业觉得他简直就像个算盘,拨一下才能动一下。

他问: “你之前看过医生吗?”

“嗯。”

“医生怎么说?”

“重度抑郁,焦虑,边缘型人格障碍,伴随睡眠障碍和轻度强迫症。”病人不以为意, “他太夸张了。”

“……也许并不夸张,你有吃药吗?”

朝幸业看见对方微微摇头,他问: “是一次都没吃过,还是吃过但又自己断药了?”

朝幸业没有得到回复,或许是病人觉得他问得太多。

但从病人已经十分习惯自己负面情绪的态度上来看,大概率是从没吃过药。

一个有点自我,同时自我认同感又比较低的病人。

很矛盾。

“既然这么久了,为什么昨天会想到来这里呢?”朝幸业问得更具体了些, “是有什么契机吗?”

这次的沉默格外久,窗外雨声阵阵,淅淅沥沥地听着很舒服。

对方说: “我准备好去死了。”

朝幸业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病人垂眸,低声说: “之前准备过很多次,但没有舍得……他演得太真了。”

他会在拿着刀切菜的时候走神,想象刀刺进心脏的感觉,会在落地窗做爱时,恍惚地想象和怀里人一起跌下高楼的场景,也会在坐车时冷静考虑,如果当初车祸后他直接死掉就好了。

这些想法无孔不入,充斥着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

但他从来没有自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