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见文牒有戏,忙收敛心绪顺势而为,安静坐起,只听众人分说。
洛青禾环抱楚夕,胆怯躲在背后。不知为何,害怕眼前这和她一般爱女扮男装的陈清霜。
清霜环顾全场,反复搜寻未果,愤愤跺脚。
荆晓烟不愧地主之名,早吩咐人手临近增设席位。清霜豪不领情,扯过青衫女子落座一处。
忆起楚夕所问,拍桌怒骂,“狗屁的从戎投边!罪魁祸首不在当场,我骂她也没意思。晓烟,如此排场竟不请我,说不过去吧?”
荆晓烟被当众诘问并未慌张,浅笑道,“陈公子玩笑。今日芳雪宴,乃是宴请群芳而设。你素日以公子自称,如何能被宴请?岂不伤了众姐妹之心?”
陈清霜闻言一愣,点头又摇头,“是么?算你有些歪理。不过,我是男子,你不请便罢。墨霜呢?她可是如假包换的美人儿,如何也没接到邀请?”
陈清霜捉起酒壶,接连豪饮。弄得同席女子分外尴尬,劝说未果,只得随她。
青衫女取过一碟温热肉食,慢条斯理,小口吃着,翻开的袖口绣起梅花。听闻清霜提及,瞬间扭捏起来,偷偷用手肘轻撞牛饮之人。
后者皮糙肉厚,只当按摩。
荆晓烟浅笑嫣然道,“陈公子此言差矣。若是墨霜未受邀请,你又如何得知,此时此地有此聚会呢?”
轻描淡写一句反问将话堵回。
清霜停杯细思,似乎言之有理。这酒真不错,菜也够味,不如在此将就一顿?
林楚夕尽阅此语,只觉好笑。慢慢将目光落到名为墨霜的女子身上。
从衣着习惯来看,应是梅府小姐,抛开肤色不论,的确神似其姐。白者映雪,暗者墨霜,难道她家取名是按照肤色来的?
“铮铮……”
弦声惊起。
白衣女子环抱素琴,越众而出,“我也好奇,陈公子为何年底从戎,投身边关?”
白衣女来到先前为陈、梅二人准备的席位落座。墨霜与清霜共席,这个便是多出来的。
此女似乎情绪不高,入座不动酒食,手按琴弦,盯住陈清霜猛瞧,目不转睛。
看得墨霜不耐,皱眉冷语,“长姐,那似乎是我的席位。”
姐妹俩似不太和睦,梅映雪不答反问,“你既已入陈公子之席,何苦与长姐为难?我们姐妹不论谁入此席,皆是荆小姐抬爱,何必分那么清楚?”
荆晓烟顿觉不妙,适时出言,“岂敢!两位姐姐折煞小妹。只为谈天方便,随意加些席位于公主殿下临近,绝非在下厚此薄彼。诸位姐妹莫要上心。”
梅氏姐妹不睦,荆晓烟将话兜圆。
青禾与楚夕嗅到某种神妙气息,四眼冒光,围绕新来三人反复扫视。
陈清霜委实不耐此等如狼似虎的眼神。
亦或是喝多几杯酒水,打开话匣,“还能因何?梁红叶呗。不知哪路豪杰如此心善,将其与人幽会,珠联璧合之事捅出。闹得满城风雨,信传者甚众。
我哥听闻愤怒非常,亲自寻梁红叶对质。许是结果不合他心意吧。一怒之下,离家投边。如此而已。”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难怪梁府小姐未曾赴宴。
梅府长女对此事如此上心,其中恐怕也有玄机。
可惜,这几人不好轻易得罪。尤其是谣言的另一主角,乃是大王子洛云。
洛青禾煞有介事道,“哦,你哥倾慕梁红狐!我看,没戏。那狐狸满心满眼只有我王兄,劝你哥趁早死心吧。”
不知酒菜太香,还是楚夕在侧,竟给公主殿下壮了胆气,当面顶起陈清霜来。
后者更加逗趣儿,不以为忤,深以为然,“谁说不是!你当我没劝过?好话说过三千六,不听,仍是不听。以我之见,即便选梅姐姐,也比梁红狐强百倍。奈何他脑子坏掉,不知变通。”
梅映雪落寞自伤,忽被提及,恍然惊醒。细品其中意味,面露粉霞,惊惶退走。脚步凌乱,险些摔了素琴,手足无措,带起乱弦之鸣退居下首。
众人心照。
楚夕目送她离去,忍不住伸出手指点动比划。
梅恋陈,陈慕梁,梁衷云,云倾风……好一盘乱棋!熊宝还说三角恋具有稳定性。如今观之,一点儿也不稳!
多了陈清霜搅局,洛青禾心里打鼓,强行将折价文牒之事草率安排。
各家自行认领,量力而行。声明此乃今年最后一批,不收佣金,只要米粮随行发往北地。
经过稍许错愕,诸方代表勉强接受之。纷纷上前领取,在苍荷处记录。
求仁得仁,堪称宾主尽欢。
最开心的,实属荆氏姐妹。
她们本是众人推举的代表,为折价文牒而来。如今由公主提出,总比她们旁敲侧击更显名正言顺。
曲终人散,洛青禾一马当先,带头离场。
陈清霜来迟,以‘酒未足,饭未饱’做借口,强留些姐妹陪她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