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杳是忍住了,可是在场者众多,忍不住的大有人在。
一时间,欢声笑语,想必是今夜宴会的第一次盛况。
洛宣倒是有些耳闻,只是不知其所以然,如今听了这么一段,也想笑来着。
可是看着子曦铁青的脸色,他舔了舔嘴唇,还是算了。
子曦是真的怒了!
他再也不复以往云淡风轻、和光同尘的风采。
手下多嘴,险些暴露天泪在前;罗绮刁舌,肆意折辱在后。
更甚的是,他本就有些怀疑。如今罗绮此言,相当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
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那一切的诱因,分明是他自己埋下。准备收获果实之前,却被林楚凡捷足先登!
眼见子曦如此神色,还有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微微飘浮的袖摆和发丝,罗绮心中了然。
再结合楚凡、熊宝和天心三者之言,以及那变味的冷炙,大致推测一番便可猜到,此事与子曦难脱关系。
甚至楚凡都是被他所累,否则也不会……念及此处,罗绮忽觉一股恨意涌起,来到胸口,不吐不快。
罗绮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楚凡的好,我早已知晓。还请你们回去,转告天心。想入我林府大门,还请排好队。那边尚有个聆风郡主,恭候多时呢。切莫以为,做了某些逾越礼数之事,便可抢占了什么先机。想比这个?我天香阁可没怕过谁!”
“噗……”三重唱。
身侧两边,楚夕和泠杳,连忙用手帕擦拭,还不时咳嗽一两声。看来这汤不是白喝的,还需要承担一定风险。
第三声,则来自于首席中间位置。
子曦,吐血了!
淡黄色帷幔,被他喷得梅花点点。身后窜出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他。三人目光灼灼,看向自顾谈笑风生的罗绮。
后者视而不见,却是帮着两位妹妹,擦拭汤水,整理衣衫发饰。
这口怒气,她隐忍许久了,又不敢对楚凡如何。如今这人撞上门来,真是恰到好处。
青禾公主看着面色更显苍白的子曦,嘴角还挂着红色的汤汁,很是心疼。
她也不懂,为什么罗绮讲了个笑话,他却要动这么大的怒气。青禾有心上前安慰照顾,再看到那边上的三哥洛宣,便又收敛起心思,挽着楚夕,默默无言。
好奇心重,是人的通病。
公主殿下不问出口,是为了照顾子曦的颜面。
其他人却没这层顾虑,他们来这赴宴,乃是看在王子的面上,与你一个神神叨叨的江湖门派,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罗绮讲两个笑话,那子曦还气得吐血呢?”
“哪里是几个笑话的事儿!”
“先前有个小子偷袭泠杳。那罗绮可是她师姐,挡了一招能没有表示?”
“要我说,这就是先前一撞的暗伤,这会儿爆发啦!”
“哎?你要是这么说,我感觉像是林家小姐打的。”
“有可能!刚才那一巴掌,那声多脆!我在门口收拾碎片,都听得很真切。”
“胡扯!难道那小姑娘,还成了武林高手?”
“也不对吧!之前在寒羽门的时候,听说这家伙,和林三少较劲儿。一个杀人,一个治伤,把一个大活人,活活折腾死了。”
“哎?别扯远了,他能治伤,怎么会吐这么大一口血,该不会是装的吧?”
“有可能!”
“有可能个鬼哦!那天我在场,当时他们争的是外伤。刚才这一大口,可能是内伤。他不会!”
“你们说得都不对!没听过啊,名医不治己病!”
“你滚一边去!那叫医者不能自医!而且,是名医不治已病。”
“‘已’和‘己’都分不清,别和我们在一起,拉低了我们兄弟的格调……”
此时的幻真楼内,可称人声鼎沸,沸反盈天。一时间,已经遮住了风雨声,诚可谓是宾主尽欢。
作为事主,洛宣也没想到,原本是一场宣告主权的宴会,最后竟然横生枝节。
闹出了一段风流韵事不说,还将神谕教的头脑——子曦,气得吐了血。非但传教之事不了了之,那所谓的重宝,名字都不知,更别提见到或者是讨要。
他偷偷看了眼青禾,小公主面色不愉。洛宣暗道失算,原本请了青禾过来,就是备用的。如今却是……
洛宣摇头,吩咐人照料子曦,自己折回楼上。
似这等宴会,他若是提前离场,会有人代表他,继续陪同客人。只是那些大人物,或是一些不请自来之人,就相对随意许多,去留随意。
子曦其实伤得不重,只是心绪烦闷,这口气儿根本顺不下去,便只好吐出来。
只是今夜的情况,恐怕也难以成事,许多筹谋已然成为空谈。他索性装病不起,避免自己尴尬,也为神谕教留下一些余地。
对此心知肚明者,大有人在,至少修为到了这一步,都能想通其中关窍。既然事主称病,他们也都善解人意地告辞。
或许是楚夕和泠杳都在的缘故,罗绮刻意拖着,等江、唐等人离去,她才缓缓起身,一边拉扯一个,携手离去。
刚出了门口,被人拦住了去路。竟是那之前见过几次的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