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林楚凡不知从何处翻出一件破旧的斗篷,蒙头将自己罩住,揣着一应物件儿,领着书童林飞,灰溜溜出了后门。
他竟连马车也不敢坐,一灰一青两道影子,贴着墙边阴影处,一路朝西街翠衣巷而去。
这会儿刚入夜不久,翠衣巷或许也才开始正式经营,迎来送往的客人,逐渐增多。
楚凡考虑到,自己实力不济,体力也说不上好,特意提前一个时辰出门。
他想着慢慢磨蹭,怎么也能提前赴约,至少能混个踩点儿,只要不出意外,总之不会迟到。
他还是高估自己了!走一段路,便要停下歇一歇。
早知道如此遥远,就该再弄一只轮椅出来,哪怕让林飞推着,也比累死的好。
几次三番下来,堪堪丈量了半数路程,他气急败坏之下,将怒火对准了书童。
林楚凡无理取闹道,“你把若羽收一收!没见少爷我如此遮掩?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书童无奈,相比之下,他的确是脸不红心不跳,腰不酸腿不疼。
林飞自问不知何处招惹了少爷,只能默默将束发拆下,塞入怀中。
殊不知,这样更不像样。
或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吧,虽然不施粉黛,但是眉眼之间的神韵,不自觉的还是会流露些许。
尤其是,如今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即便短发稍微及肩,也还是散出几分,与他身份不符的气质。
林楚凡苦恼,“罢了。你还是束起来,别用若羽,随便找根木棍应付一下。否则,让人见到,会以为我带着侍女逛青楼。更显眼!”
书童气结!
林飞左右张望一番,四下无人。他一咬牙,一跺脚,抬手搓起一缕火光,兜头一顿揉搅。
一闪而逝的火光,吓了楚凡一跳。他今夜想做的事情,实在有些见不得人,所以神经一直绷得紧。
林楚凡回首望去,约么一个月之前的自己,就那么出现在月光之下,文弱,且焦糊。
楚凡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该对他要求太多,“难为你了。初术练得不错!有没有聚水,或者凝冰的?赶紧洗洗干净,待会儿要见客的。”
“我们才是客!”
书童嘴上顶撞得欢,手中还是凝出一坨冰,就着微热的晚风,融出些水,将头脸清洗一番。
熊宝离府多日,二狗却不忘本,仍旧每日来林府凝冰,逼着林飞专擅了这门初级凝冰巫术。顺带也能教导一下二狗,一举两得。
自从醉酒修灵,险些酿祸之后,林飞就觉得,自己除却风力,又多了两种截然相反,却都不陌生的气感。
为此还专门向师叔求教过,也由无梦出手,帮她拔除了祸患。
原本也没什么异常,他继续修炼,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直到,少爷将那块充满灵气的石头,借给他辅助修炼。
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本就奇怪,原本光彩均匀的石头,为何被少爷玩成红白蓝三色?握在手中吸纳之后,这才有所体悟。白光柔和,似乎一切都能交融;红者热烈如火;蓝者沉凝如冰。
在柔和的白光调和下,红蓝两色灵气,每次都会向书童体内渗透一些,与自身的风灵力,紧密贴合在一起。
这感觉,若是扩大几十上百倍,应该就是,那次醉酒之后的状态。
幸好,自己吸取教训,没有再胡闹过。
也许是凝烛化星,开启了内视之能,为他增加了不少底气;也许是少爷和大师姐都太忙碌;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想快速提升实力……总之,这次他不再惊恐,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更别提求助拔出异种灵力。
既然亲和,就都是自己的!
书童固执的想着,至少自己施展冰火巫术,比起之前威力大了许多。且教导起二狗,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翠衣巷老早就挂起了五颜六色的彩色灯笼,看着十分炫目,实则做工简洁。
内里都是同样的红烛,灯笼的外纱,更换些不同颜色的丝绸。
而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就吃这一套!
自书斋前任司学宛天华,晴天白日,入翠衣巷捻花拂柳而死。
这里非但没有没落,反而声名大噪!
不仅没有惹上人命官司,反而因为‘郡主择婿’、‘相思豆花’等等噱头,狠狠在文坛学子中,冲刷了一波感官。
许多无缘红袖馆的翩翩公子,都不吝移步,到此一游。红袖翠衣,本就各有芬芳,更兼两者相距不远,何乐而不为呢?
早已不用亲自迎客的冰姑,这会儿正在二楼自己独立的卧房内休息。随着翠衣巷水涨船高,冰姑也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原本晴雨是个好苗子。
冰姑也多次与她谈过,确定她无嫁人的意向,这才开始着重培养。最近不知怎么?那孩子也入了魔怔。
晴雨接连数日不见客,即便是隔着帘幕弄弦一曲,也是不肯的。
每每相邀传唤她,总是一句身体不适。气得冰姑也骂过几回。
时间一长,她这位便宜娘亲,也察觉了事情不对,便也不与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