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赴月看向那扇方窗,喃喃道:“贾禾善,你要是不振作起来,就对不起你娘和你爹,也对不起这些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奔波操劳的人。”
“贾夫人临死前见过我外祖母,求她多多照看你,她说贾将军毕竟是个男人,又怕你祖母和婶婶对你不好……她病重都不忘求我外祖母为你周全,你怎么能放弃自己呢?你这条命是你娘拼命保下来的,生死都由不得你。”
屋外风声鹤唳,蔺赴月的声儿不大,但就是字字铿锵,随着风钻进了窗缝之中。
帘幔后头的禾善抱着被子痛哭起来。
但她不敢出声,只能揪着被子无声而痛苦地恸哭着。
过了会儿,甄佑才推门进来,伸手挑开了帘幔,“吃点东西吧?”
禾善眼眶湿润,有些难堪地擦了擦泪,她朝那青瓷碗里觑了一眼,登时呆住了。
一碗清澄澄的长寿面,中间卧了一颗荷包蛋。
大约是食材简陋,这碗面里面没有其他配菜,但已经有七八分像阿娘给她做过的长寿面。
后来阿娘过世,杜家老太太每逢这个日子都要将她叫过去,慈祥地看着她吃面,一开始她只以为是老太太心善,但今日她突然全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因为阿娘的临终嘱托。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禾善难过,又怕贾将军是个粗人,心思没有那么细腻,所以她求杜老太太,每到禾善生辰的时候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恐怕连这面条的做法都是阿娘一字一字教的,怪道她觉得这么熟悉……
这些日子几乎流干了禾善的泪水,她强撑着接过碗和筷子,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
连味道都这么像。
眼泪滴进碗里,禾善痛彻心扉。
小时候有讨嫌的世家公子骂她是没娘的孩子,她哑口无言,到今日,她终于能反驳一句了。
“禾善才不是没娘的孩子,禾善的娘一直都在。”
一室静谧中,灯花反反复复地爆开。
甄佑才听见面前垂头小口小口吃面的人说,“甄佑才,我想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