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记忆起,蔺赴月从未见过外祖父生气的样子,她吓得一惊,当即跪下身来,头压得很低。
“外祖父不要生气,免得气伤自己的身子,”她声音瑟瑟,“您先听我说。”
杜老太太也是满目震惊,但她疼惜孩子,不忍冲她发火,也怕杜山逸生气吓着孩子。
与杜长风那个混小子不同,女儿家是从小娇养起来的,面皮薄,如何受得住这样严厉的诘问。
她按住杜山逸的手,温声道:“你先听她说。”
杜山逸这才缓了口气,重新坐下来,“一开始你舅舅说你是和裴家那小子出去了,我还不信,我不信你会做出这等有违规礼之事,纵然我们并不像那些宣扬贞烈的人家一般古板,但人言可畏的道理,你应当懂。”
杜山逸年轻时候也是个古板教条的人,但他有个离经叛道的女儿,也就慢慢改变了他的心态。
人家说三贞五烈,杜婉菱说“人要为自己而活”,杜山逸胳膊扬起又放下,仔细想想,又觉得她说得对。
人家坐在闺阁里绣花弄琴,杜婉菱说“弹琴会饿死”,而她非要出去经商,本来只是拗不过她,放她出去玩笑,没想到真给做出了名堂,如今京城的南市楼、北市楼,还有一应钱庄、布庄,随便拎出一家都是她的底气。
就这么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影响着,杜山逸觉得自己想开了。
儿女们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做主,主要不闹得不好收场,他都能接受。
可蔺赴月如今这个时候可不一样。
“你身上背着秦家的婚约,外祖父知道他不是良配,也支持你与他和离,但事情没办成之前,你不该落下把柄,留待来日落人口舌!”
杜老太太长叹一声,“赴月,你外祖父说得对,这次……真是你做错了!”
蔺赴月垂首聆讯,忽然开口,“外祖父外祖母,我与裴江羡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逾矩,但,”她抬头,眸子里亮闪闪的,焕发着坚定的光,“我与他,是两情相悦。”
杜山逸和杜老太太一脸震惊,不由反问,“你说什么?”
蔺赴月点了点头,“其实从前与他相看两厌,但扬州之行赴月与他数次并肩而行,他很好,是我意想不到的好,所以我想与他有以后……”
于杜老将军和杜老太太来说,他们从未看到过蔺赴月和裴江羡有什么相处,骤闻他们两情相悦有些吃惊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