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叔的话苟敬听得明明白白的,谁听了谁闹心。虽然他再清楚姻亲双方除了对对方家庭有期待外,对媒人的品行也格外重视。如果保媒的换成是项羽,气氛会大不一样,心里还是膈应得慌。
事要办,尊严也很重要,他没有再在小揭的婚事上纠缠,只是不着声色地应了句,
“有身份地位就是好,干啥的余地都足足的。不像我家那小子,托生到商人家庭,前儿个看上了洛阳西郊的一农家小娘,饶是那家都揭不开锅了,对方家长都不肯松口。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害的。”
这话范叔爱听,不过他心里想说的是,人家嫌弃的不是你商人的身份,人家是看不起你没底线的人品家风,再穷的人家的小娘,也是爹生娘养的,不会因为穷就不心疼。
饶是再看不起苟敬,范叔也得等到范增派人把苟敬拿下了再分说个一二三。他心里挺紧张,怕苟敬早早地离开,又如那泥牛入海一样消失不见,只一个劲地着下人不重样地上果子点心,就差没差人去花楼里请名角了。
苟敬和范叔各自心里都有个如意算盘,面对面地互相消耗着。苟敬在心里揣度着范增会派哪位来拿他,悄悄地做了一百八十个应对之策。
等到牛车逼近时,他才看到前簇后拥中来的,竟然是范增本人。范增在西首坐下,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笑容依然如先前那般地和煦,问道,
“这许久以来,都只见着你送来的金锭。有时想和你唠唠嗑,都找不着人。好容易见着了,就更不能走了。”
苟敬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暴露,范增现在没有把自己下狱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心里不敢大意,便让门外的小六举了个漆盘进来。
那漆盘上叠着件熊毛大氅,还有四只冰冻的熊掌,
“小人听闻深山中有熊叫,猎人说是难得一见的体格格外健壮的公熊,小人怕猎人势单力薄伤了熊皮,就组织好好些个人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把事情给办成了。
亚父请看,这大氅和熊掌,是同一件呢。”
天穿地穿马屁不穿,苟敬这么一通孝敬,别说是范增,就是顶瞧不起他的范叔,脸上的笑容都自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