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家族企业没什么兴趣,湛翎北也知道这份表决权意味着什么。
老爸和大伯明和暗斗这么多年,他们宁可把股份争来给一个并无血缘的儿子,也不会让其落入对方手里。
有钱还不用操心,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的好事。
湛翎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
十七年的朝夕相处,到头来竟不敌一份表决权。
“为什么不是邢迈?”湛翎北问,“给他难道不一样吗?他可是你们亲生的。”
贺姿仪还在讲股份的事情,突然被打断。
电话里安静许久。
“湛氏股份我不要,给邢迈。”湛翎北坚定。
“不可能。”贺姿仪突然变了声调。
“为什么?只要他同意委托,把表决权给你们不就行了?”
沉默片刻。
贺姿仪换回慢条斯理,温柔却没有温度的声音:“因为他不愿意改姓,湛氏股份不可能落到一个外姓人的手里。”
湛翎北笑了。
真是觉得好笑。
原来只要不能作为握权公司的筹码,血缘和感情都是一样不值钱。
他同意了,把能够骂上三天三夜不重样的话,连同不爽就炸的暴脾气,压在十七年熏陶陡然开窍的理智下。
既然血缘和感情都不值钱,那么钱就显得越发值钱。
最后他附加了条件:转学籍,以后除了义务,互不打扰。
不出意料,贺姿仪答应得很痛快,动作也很迅速。
三天后,她就和老爸带着律师开车来到他住的地方。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旅馆前,引来无数围观。
一家三口全程没什么多余的交流,贺姿仪身姿曼妙,一身优雅的手工刺绣旗袍,衬得整个人气质非凡,她举手投足自带结界,时刻与周边的人和不入眼的物保持着距离。
她想说的话,电话里都说完了,不会花心力费唇舌,没话找话。
而老爸向来都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不知道抱错以前,平均一个月都跟他交流不上一回,现在更没什么话可说。
不得不说,当私事变成公事,他们处理问题的公允性还是值得肯定的。
爷爷去世前给他的股份,一直都是他们代为管理,现在路归路桥归桥,这些年属于他的资产,他们在协议里标注得明明白白。
打款账户页面,一眼望去,是数不清的零。
然而这一切对于他们而言只是舍利保本而已。
因此也不难想象,为什么在他们那里血缘不值一提,感情不值一提了。
在如此巨额的数字面前,没有什么是真正值钱的。
唯一可比的,只有不断攀升,更加巨额的数字。
所有签署完毕,上车之前,贺姿仪环顾一圈,难得笑了笑。
“儿子,想回去随时可以,毕竟我们还是一家人,以后娶妻生子,你的后代也会姓湛,而我们的股份只传湛姓子孙,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你有情绪我和爸爸可以理解,我们的苦心,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理解。”
可能是很多事情都想通了,湛翎北也难得平和一次。
“我没有想要被理解的情绪,也没有想要去理解的苦心,以后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作为子女的义务我会尽到。”
“至于我的子孙后代姓什么,就不劳烦您二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