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安彬的事后,杨宸将马勒停,等着宇文雪的马车缓缓行至身侧之时,才问道:“这直道因为行旅之人太多,多有坎坷,若是觉得颠簸乏累,你就说一声,咱们到前面寻一酒家歇息片刻,再赶路也不迟”
等小婵将马车的帘子拉开,宇文雪方才开口回道:“臣妾不累的,许久没出长安了,倒真的想早些进横岭,瞧瞧鸡鸣驿的盛景”
对于一个待字闺中的贵家之女,一年到头也的确没有常常离开府门的机会,更不用说长安城。那些阳明城的女子还能说出城去庙里敬香祈福,可偌大的长安城天下名寺就有七八座,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出城。
杨宸也在马上介绍着自己即将第三次去的鸡鸣驿,“此驿得名于‘此地鸡鸣起,长安见日升’,可本王去岁就藩时候,没见到横岭日升,更别说什么长安沐万光的盛景,还是不要期待太多,免得坏了自己的兴致”
坐在宇文雪一侧的小婵有些不解为什么这王爷一会晴一会雨,一会同自己家小姐那么腻歪,一会又像此刻冷冰冰的泼着冷水。
“无妨啊,乘兴而归也好,败兴而归也罢,有些路总要慢慢走才能望得到飞马瞧不到的盛况,太急了,反而不妙”
此一言,倒像是在点杨宸有时候性子太急,至于是如何知道,只能是怪昨夜从公府回来之后,杨宸在听云轩的所为。
小小的四方香榻,如何让素日里的楚王殿下用尽了比战阵厮杀还要费些心神的气力,无从而知。
随着杨宸脸色露出的那份惭愧笑意,小婵在宇文雪的授意之下将帘子放了下来,身侧放着的还是一本《入蜀记》,书中有关的横岭之言,让宇文雪早已神往许久。
“娘娘,刚刚王爷是怎么了?怎么娘娘一说,王爷就不回话了呢?”
小婵单纯的发问,宇文雪却是很认真的说着。
“没怎么,小婵,书里说天下男子,你若是事事依从他,他反倒觉得无趣,有时候,反倒冷遇他一番,他还求而不得,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昨日松弟说得对,对殿下不能太温顺了,我可以一日,十日,百日温顺,可十年如何?我性子本就不是如此,既要和王爷同心百年,就该如今让王爷知道,我不是笼中豢养的金丝雀,也不是公府里千碧池中的锦鱼,靠施舍怜悯过活,我想做长河浊水里的鳍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