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拿前几年未准的给定南边军的银子让殿下去给边军施恩,哈哈哈哈”
“先生此话从何说起?”
“殿下可知,自殿下的皇叔孤身北返,楚王之军也就是如今定南边军得过朝廷多少银子?”
“不知”
“臣在京时曾问过兵部的郎官,除开饷银,未多派一两。殿下就藩之前,萧将军也上过关城失修,士卒老残之人渐多,弓箭长枪损毁渐甚,战马多亡的折子,陛下一概留中不发。按旧例,四卫边军每岁应有二十万两银子的出入,外加连城九边的各十万两,便是大宁边关安稳,只守不攻年景的岁银。先帝多出塞北,则每岁边军所需银两乃此数倍之巨,殿下想想,如今是永文六年,可就是将前面留中不发的银子一并给齐了不成?”
杨宸又多生了疑惑,继续问着:“那父皇此举,可是为了削弱皇叔手底这支百战之军?”
“非也,情形所迫耳。先帝多出塞北,武将勋贵愈富,边军愈壮,可朝廷却连岁亏空,入不敷出,陛下登基,勒令边军匹马不许出关,与民更始方才有今日的景象。边军太甚,九关各将同勋贵同气连枝,若勋贵世家以此作挟如何是好,那今日陛下可还会让新政仓促北上,动摇世家根基?”
见杨宸不语,徐知余继续说来替杨宸将这些前因后果理清:
“陛下令匹马不可出关,武将勋贵没有仗打,自然无可劫掠,也无封赏,可过去十余载所获足以让他们兴旺数代,临了享个太平安稳,倒也并未察觉不妥。可陛下用边军止戈省下的银子,用在浊水以南各道的新政之地,还之于民,民愈富实则国愈富。以大宁天朝上国,物产无所不盛的情形,最多三载便可恢复原气。朝廷府库愈充盈,则主干愈盛,那勋贵世家同气连枝的边军自然愈弱。”
“原来如此,那宸儿以为朝廷如此冷待定南边军,是因为想削弱皇叔手下这支锐卒的念头便是不该有的”
杨宸发觉,自己好似从未看懂过自己的父皇,那位龙椅上的九五之尊。
“陛下是定然不会如此,可朝中那些日日视殿下皇叔如虎狼的旧楚王从党便定是如此料想,殿下定然是知晓陛下初登基之时,荆楚流民百万的事,如何就灭得悄无声息?不就是用了该给定南边军的银子取安抚么?此乃恩。除去安抚,距渝州不过数日马力,便可乘船沿长河之下的这支锐卒便是威。恩威并济,要么不知生死的搏一场,要么返乡领新政划的两顷薄田,盼来年有个好年景,换殿下会如何做选?那荆楚之地的流民百万,其实乃我大宁立国以来的真正巨患,陛下不出三载,未动一兵一卒便让其化作乌有,实乃圣君之事。”
徐知余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也知道这几年朝廷的确冷待了定南边军,可为人君者,总该明白轻重缓急的道理,边军的冷遇五载,换一个浊水之南的知事景象,算不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