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陛下当真有一份私心,那只能是对殿下”
“此话怎讲?”
“臣初来此时,便曾与殿下说起,封四王就藩领军,实乃陛下制衡边军和京中勋贵之策。可殿下就藩不然,殿下身世虽知者甚少,却阻力最大,秦王和辽王在北地就藩早已让靠着北地兵事而敢暗地要挟朝廷的勋贵不快。吴王殿下毫无根基,平海卫多经海事,也不是北地这些靠追随先帝起家的公侯们所喜的。殿下明面上乃皇后娘娘之子,背靠宇文家,殿下就藩,日后这南疆兵事自然会多益于镇国公府,经过辽王和秦王一事发觉不对的勋贵旧党自然不肯轻易应下”
“这与父皇对本王何干啊?”
“定南边军因多年未得朝廷厚待,军力自然不可和当初同日而语,长此以往,南疆早晚要生一场祸事。去岁殿下就藩是因为四夷犯边,可京中的消息明明就是阳明城都险些被破,兵锋知抵渝州。陛下因此让殿下仓促就藩总领兵事,驱敌于外。
换言之,五年不曾有朝廷正眼相待,定南边军心头如何作想?可殿下就藩不过一年光景,朝廷边予了百万两之巨的饷银,关城当修,老卒返乡,一片崭新气象,边军又该如何作想?
人人都会在暗中赞许殿下,殿下成婚则根基大定,论军功不可与秦王和辽王相比,却最是让百官安心,又是为何,殿下难道不曾想过,是谁给了殿下这张王座,是谁让殿下有了广施恩于楚王旧军的机会?
再者,殿下何不想想,若是陛下当真有意剪灭殿下皇叔手下的这支边军,为何要留萧纲在此领军,为何李飞还能在理关,为何宁关还是王武的女婿简将军?难道殿下如今封地上的这支边军和六年前陛下登基之时的边军大体上真有何不同?
陛下是在等一个人来重新领着这支大军为朝廷效命,否则阳明城的那座王府在永文二年便该停工。臣也是事后方才想到,陛下为殿下所谋之深远啊”
杨宸嘴上不语,心底却是五味杂陈,怪不得从一开始就总觉得自己就藩封王像是有一直被人推着走在铺好的路上,如今说来,竟然是那位就藩以前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的父皇。
“长于妇人之手,何堪大用” 的话,让杨宸不快了许久。
这一刻,彻底释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道理,比预料之中来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