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和杨宸在此处负手闭目的月依伤不曾想过,其实以杨宸的身份,真去了南诏的国都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好事,而她也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带着他去看看新王城之外苍山洱海的人间绝景。
“殿下!”
追来的安彬打破了杨宸难得舒心的沉寂,后者微微睁眼,天空仍是灰蒙蒙的秋色,看不到半分骄阳胜日的模样。远处盘踞在东羌城周边的雾气倒是在渐渐散去。
“何事?”
“山下有大队骑军经过,底细不清”
因为底细不清,害怕误判,所以安彬都不曾派出游哨去问询,只是结阵以待。而此时这一大队人马从山脚似乎也察觉了山坡之上的杨宸一行,开始将骑军拨开,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安彬说其底细不清,是因为这伙骑军的装扮他从未见过,不是诏骑,也非羌骑,而山脚之下礼官的衣着也不似夷人,更像是许久之前的中州人士。
“这是?廓部的田齐来了?”
“殿下何以见得?”
“大赵亡国时,姜家和田家为避大奉兵戈祸乱逃到了廓部,谁料不过百年竟先后做了这廓部的主人,有书言其权贵男女衣冠悉如大赵,而大赵的衣冠本王曾在宫里见过,便是那前头为首之人之衣”
月依也在一旁说道:“可廓部人是两支,还有一支传说是在藏司不可越的雪山的深处,如今的廓部里传言是有四等人,最低那等传言黝黑不堪,为人所视之还会脏了眼睛,各等不许擅自通婚。第二等便是从中州逃难而来的人。”
“中州来的都做了王,为何只能排第二等?”
“因为这廓部信藏司的喇嘛教,最高的是喇嘛,祭祀,最低的那等人只配做猪狗,人头献祭,人皮为靴,都是常事”
杨宸很难想象,那些和自己读一样的儒家《春秋》,读一样《诗经》的人所治之国,竟然是这等惨剧,可他也不解,为何欺压至此,那人最众又最低贱的犬舍又不反抗。翻看大宁的史册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可是隔千百年而不绝。
三人就如此立于山顶,静静的望着山下这支人马从眼下匆匆而过,至此,定南卫所面对的四夷杨宸已经全部见识过。
山脚下的领人来恭贺木波封王的田齐心思算不得多好,作为南疆三部里唯一还未被大宁承认封王的廓部之主,唯一拥民不过二十万,田土不过一州的小邦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