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去疾说道:“抬殿下进去,里面有藏人的医官,可以为殿下诊治了”
众人簇拥下,杨宸被抬进了索隆寺的一处不大不小的禅房,脱去厚重的藏袍,还有一身沉重的铠甲,贴身衣物已经尽数为汗水所打湿。
“都出去,本将和去疾在这里就行,不要扰了医官为殿下诊治”
“诺!”
刚刚熙攘的禅房又顷刻间只剩下寥寥数人,在为杨宸诊治之前,安彬还特意将一块刚刚在城中所获的金砖塞给这黄袍僧人,可后者没有并没有接下,只是轻轻一句:“跟着心救人而已,不必这样”带过,仿佛世人眼中含有的金银对他来说敌不过身边的那盏照明的烛火。
看着那医官将杨宸翻身,用那在火上往返几次的视之在杨宸的背上往返摩擦,即使烛火下都肤如白雪的皮肤顷刻间化作几抹血色,那痕迹如同被鞭子刚刚抽过一番,从未见过人这么瞧病的去疾正想质问,就被在一旁的安彬给拖住,转过了身去。
这边弄完,在听到安彬描述之后就命人煎熬好的药也被承了进来,安彬取出了身上的银针,插入碗中后方才让这僧人端到了杨宸的嘴边,帮其服下。
“这位将军身强体健,这不是什么大病,将军不必担心了”
“谢过大师”
“不必说谢,只是我也想劝将军一句,莫要再杀人,昌都城里僧人百姓是无辜的。多吉当初带兵征伐大宁,其罪也不该算到他们头上。人世间你杀我,我杀你,世仇不断,累累百年,遍野尸骨,不过是换来几句慈悲的哀叹”
“听大师说话,不像是藏人”
“我是宁人,从益州来此问经”
“原来如此”
没有再过多言语,寥寥几句说完,杨宸的呼吸声也渐渐平稳,像是睡下了一般,去疾连着安彬也就退了出去,在杨宸的帐外,安彬开始忧心起了为他们吸引藏兵主力的萧纲一行,偌大的雪域里,两支人马已经失去了音信太久。昌都是在雪域腹地,若是萧纲兵败,多朗嘉错就是他们这一行安危最后的保障。
安彬的忧心在这个冬夜里显得有些多余,萧纲既是楚王旧部,楚王征讨天下未尝一败,他也自然是常胜将军,无非是风采尽数为人归结到了楚王的头上。
面对且战且退的普布,萧纲只是不断用骑军袭击,有时候让继续后退的普布还不得停下脚步来等萧纲追上,直到确定自己左右两翼的藏兵以为得逞往迪庆寺而去之时,萧纲方才下令全力追击普布。
普布帐下的人马算是多家最后的精锐,不愿意朝夕之间覆灭,还得为另外两支人马偷袭迪庆寺拖延时间,他也有模有样的在阿康寺结为硬寨,等萧纲将自己重重围困,让骑军难以发挥实效。
可他又犯了和自己堂弟一样的过失,对宁人的骑兵和步兵都小看了一些,多年驰骋雪域无人可挡的战事已经让藏人分不清谁才是这天底下真正的主人,既是这天下的主人,那底气又从何而来。
阿康寺,勉强坚持了两日,后退八十里,在芒则寺又只坚守了一日,可普布帐下的部将都发觉,明明自己手下的兵马一日比一日少,士气一日不如一日,离真正要守卫的昌都城也越来越近,可自己主帅却越觉得胜券在握。
直到最后只剩下八千兵马的普布不打算再向后撤,在他当初受命出征经过阿鲁峡谷时就为自己选好的葬身之处,他真正准备好借此地利和宁人血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