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本就是仙姿玉色,一身竹青色的鎏金宫裙更衬得她颜似皎月,气如玉兰,娴雅姿态间颇难看出是刚刚生育杨叡不足一年。被姜筠一句话给架到高处有些下不来台的杨宸难以适从,只是闷闷地从腰上取出了太子虎符后递了过去:
“这是皇兄的兵符,我想早些去蓝田大营点兵后提兵北上,免得北奴人以为咱们无兵可用了。进宫繁琐,这兵符还请皇嫂明日送进宫去”
姜筠接过了金制的太子虎符,与寻常虎符不同的是,偌大长安唯有这背面还有一支五爪的暗龙纹,她迟疑地看着杨宸问道:“这虎符是殿下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景清抓了几个从前辽藩府部将当作行刺王阁老的人犯,用兵之时,这些人有大用,没有皇兄的信物臣弟带不走他们,所以今日在宫里从皇兄那儿请来的,皇兄在宫里分身乏术,臣弟也不好入宫打搅,这虎符只有请皇嫂替臣弟还给皇兄了”
杨宸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姜筠才放心的接过,尽管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还是尽力没有在杨宸跟前表露出来,等交到了身后宫人的手里后,才缓缓走到杨宸身边说道:“不瞒七弟,从父皇在甘露殿养疾以来,我也极少见到殿下,明日我想法子入宫给父皇和母后请安再将这虎符还给殿下”
“谢过皇嫂”杨宸又弯下了腰,姜筠又是低声谈道:“自家兄弟,可不能生分客气”
“规矩嘛,总归是要守的,臣弟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敢在皇嫂跟前无礼”说话间,杨宸不禁想起了从前杨智与姜筠大婚不久后叔嫂俩人那些相亲无忌的时候,空荡荡的皇子居所中,也只有姜筠这位太子妃入宫请安会去看望杨宸,带些宫外的稀奇点心。
“是,七弟不是从前那个犯倔和自己生闷气的皇子了,这才两年,就成了我大宁威名赫赫的楚王殿下”许是一样的旧事绕上心头,姜筠也笑了起来,转身将杨叡抱过后又交给杨宸说道:“你抱着叡儿,殿下之前命人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你跟来,我命人取来交给你”
“诺”
杨宸抱着杨叡跟着姜筠从东宫的前殿走向后殿,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拘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玩笑打闹,杨叡在杨宸怀中也乖得出奇,丝毫没有哭闹,甚至还伸手过去贴在了杨宸脸上后又迅速撤了回来。
“叡儿认人,寻常人都抱不住他,也是奇怪了,你抱着竟然这么乖,你也没见过叡儿几次啊?”姜筠也觉着有些古怪,走在杨宸前头一面走着一面谈道:“能让叡儿这样的,还真只有你和终南山上飞云观里那个道童,唉,殿下不信鬼神之说,可我请人为叡儿卜过,说叡儿和那道童有善缘,上次你也瞧见了,殿下不喜欢,我也只有把那道童赶出宫去。等你领兵回来,定要再陪我去一次飞云观”
“好”杨宸浅浅应下,走到了东宫了长信殿后,姜筠让杨宸一人抱着杨叡坐了进去,自己则是去领人取出那些杨智早已为杨宸准备好的东西。
坐在长信殿的杨宸看着杨叡肉嘟嘟的脸蛋,不禁喜上心头,他也觉着自己对杨叡这个侄儿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杨叡瞪大着眼睛,看着杨宸在自己眼前带着一脸笑意喊道:“叡儿,叡儿,喊皇叔,皇叔哦”
杨叡还喊不清皇叔,只是不停地说道:“呀,呀,呀”双手还舞着,但好景不长,姜筠还没回来,杨叡呲一下尿了出来,猛然间没怎么抱过孩子的杨宸着急得将杨叡抱了起来,抱得高了一些,可自己又多退了一步,狼狈之下,等杨叡已经尿在了杨宸的蟒袍上东宫奴婢才慌乱地跪在地上:“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把皇孙交给奴婢们吧”
哇哇大哭的杨叡被抱走后不久,循声而来的姜筠看到了这番热闹场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嘲笑着:“也是要做父王的人了,早一日尝尝被这些小祖宗尿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哈哈哈哈”
杨宸身边有两个女婢跪着不停地为他擦拭着蟒袍上的污垢,狼狈地红了半边耳朵的杨宸略有愧疚地叹起了声:“唉,算着日子,王妃足月了,可臣弟隔着几千里,只剩这份忧心,毫无用处”
见杨宸有些伤怀,姜筠也当即劝慰道:“皇叔和三弟谋逆,最伤心的是父皇,再者便是殿下,此时放眼长安,父皇和殿下可以依仗亲信的,也只有你了,殿下和我说过,日后要将楚王妃接来长安让你们这对聚少离多的鸳鸯好好团聚。楚王妃吉人天相,肯定能给楚藩生个白白胖胖的世子,日后带到长安来”
“但愿如此吧”杨宸说话时,东宫的内宦将杨智为杨宸准备的东西取来了,四个人扛着定在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