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担心,另外一支楚军就算是改头向楚王靠拢,也绝不会这么快,末将担心,这楚王是连输了十几日,今夜打算一鼓作气杀上山来”
“那还能守住么?”
“王爷放心,末将定能守住!”斧玎的话勉强让田齐打消了顾虑,如此堂而皇之的决战姿态,也唬得更南山腰到山顶的十七处廓部军寨严阵以待,连赢了这么多日,他们早已不害怕楚军,那支突入廓部境内连战连捷势不可挡的楚军已经被他们亲手拦在了此地整整十日。
而昏暗的另一头,收拾好营寨,带上伤兵残卒的楚军头也不回的向瓮城撤去,火把之中,杨宸亲自下令说道:“放火!攻山!”
之前曾让廓人闻风丧胆的楚军战鼓又一次被擂响,在夜里,更显得其势如闷雷,吼声震天的一声:“杀!”之后。
楚军的箭矢被火引点燃,成千上万的带着火星的箭矢射向了廓部的寨子,正值盛夏,酷热难耐,可廓部的田土生来带着一股子潮湿,并非轻易可以引燃,楚军的许多箭矢落在了廓部的大营并未能燃起大火,这也是为何在发现杨宸打算夜袭火攻之时,斧玎的嘴角会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嘲笑。
等楚军蛰伏在山下,那只需他一声令下,十万廓部儿郎便会从绵羊变成猛虎,将山下的楚军吃得一干二净,一个番邦之的属将,能够大败大宁的楚王殿下,他斧玎会被廓部的孩子们当作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会被廓人代代称颂他的不世功绩。
洪海立在马上,将右手抬起,身后的士卒们停止了用弓弩射向廓部营寨,可他的另一头不远,杨宸仍是冷冰冰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似乎楚王要与这引不燃的一场大火,犟到底。
“他娘的,给本将军把所有火油扔过去,射!”
楚军仅剩不多的火油被扔在了不远的地方,带着火星的箭矢,向廓部的营寨射去,火光,从楚军士卒的箭矢,出现在了楚军将士的眼睛里,他们的眼里,火势渐渐燃大,好像就是在一瞬间,整个更南山下楚军列出的阵前,火势连做了一片,向山上的廓部的军寨烧去。
廓部的士卒们不禁发现,似乎楚军从未想过与他们厮杀一场,楚军只是躲在大火的背后,怒目圆睁,像一头已经蛰伏了许久的狮子,恨不得将他们的肉一刀刀割下。斧玎并未慌乱,此刻的他与杨宸眼神出奇的一样,都是盯着这团大火,一人等着这火将北面的更南山烧尽,一人则是等着这山谷间的风向改变。
“传令各寨,不必救火,撤!”
“可是将军,楚军趁势冲杀怎么办?”
“他们要与我们打一场,不也得传过这片大火么?”
斧玎的将令之后,廓部的士卒纷纷弃寨,向山上撤去,大不了,他们可以躲到南面去,杨宸也未下令冲杀,只是和自己的几千士卒一道,默默地立在了山下。
火势很快越燃越大,甚至在大火中隐隐传出了犹如暴雷的声响,斧玎错了,在这片他自己无比熟悉的土地上,风向竟然坚持了一个时辰未改。大火吞没了许多来不及掣肘的廓部士卒,他不得不下令让众人护卫着田齐向南面撤去,一位老将,面北而死的决心,越发坚毅。
“苍天,莫非真让这小子亡了我田家几十代的基业么?”
他倾尽所有,还赢了杨宸十日,可风只扑面袭来,留给他的,也剩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