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儿些都死了,都死了!”
“若是没有公爷,咱们这些人,都得死在关外,是公爷替咱们死了啊!”
“公爷在陈桥还说要领军北伐一次,怎么就....”
御史清流们平日里最瞧不起这帮倚老卖老,动辄能说几句自己和太祖爷如何如何的老将,但今日见了这番场面,也是纷纷噤声,没有人想着待来日回京,要弹劾这些失态违制之举。
旌旗猎猎作响,祭祀之礼结束,也还未到文臣们起身的时候,礼官站在高台之上呼唤道:“诏,南疆廓部少主田伯远,献廓部将军斧玎人首!”
站在宇文杰身旁,一直未曾开口的杨宸抬头望去,年仅十三岁的田伯远穿着廓人的素衣,双手抱着盒子,在曹虎的看押下缓缓走向高台。
杨宸为田伯远有田齐这样的父亲而不幸,也为斧玎忠于这样的庸主而不平,但作为仇敌,他只能让田齐斩了斧玎的,自绝于廓部武人,日后好仰仗大宁之力,治理一方百姓,他也只能让田伯远来长安为质,待田齐一死,拥立廓部少主,让廓部世世代代臣服于大宁。
“廓部田伯远,奉父王之命,献贼逆斧玎人首于陛下,请陛下允许我廓人世代为臣,献土纳贡!借此贼逆之首,永昭我廓人称臣之心!”
田伯远的声音稚嫩而坚定,短短数句,就好像用尽了他的全身气力,让曹虎不得不早一步将装有斧玎人头的盒子接过,转身走到杨智跟前打开。
被锦衣卫处置的人头出奇的干净,尽管已有腐坏之处,但锦衣卫可以让活人死得无声无息,也自然可以让死人活得不知不觉,杨智强掩着恶心打量了一眼,竟然看出了斧玎赴死之时的慷慨。从南疆战事的军报知道了前因后果的他对田齐没有一丝的好感,反倒敬佩斧玎这样宁死也不肯叛主的忠臣义士。
“准!”
礼部已经提前告诉了田伯远此刻该说什么,他重重地埋下身去,用尽全力,再一次不顾声色即将沙哑,高声呐喊道:“谢陛下,大宁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台之上的礼官刚刚也趁势做了一个手势,昨夜已经排演过一场,告诉了元圭此刻该如何行事,高台之下的文武也应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行礼叩首结束,杨智走到了高台最前,拔剑出鞘,指向北方喊道:“开始!”
“万岁!”
群臣在羽林卫排山倒海的万岁声里默默起身,转身之时,高台上的祭品开始撤去,在中军大帐里观礼的后宫女眷只见得文臣们纷纷拾阶而上,而武勋们则是按照指引,让各自随从将战马牵到跟前,翻身上马,整装待发。
“哀家听说今日这设祭之事,是你的主意?”宇文云在杨智的六宫妃嫔簇拥下看着发生的一切,转头对皇贵妃柳蕴问道,脸上俱是满意的神情。
“启禀太后娘娘,是陛下想给大乱之中阵亡的大宁将士一个交代,臣妾只是命乐府准备了几首曲子”
“嗯”宇文云知道这是柳蕴的自谦之词,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看来这《国殇》的曲子用来激励将士只比太祖爷喜欢的《秦王破阵乐》微微逊色,你们就随哀家一道落座,且看看今日是谁家可以拔得头筹吧?”
姜筠的心里有些难堪,脸上却未落分毫,仍旧恭敬地搀扶着宇文云落座,然后自己才用出了皇后的威仪,让六宫妃嫔和各家的贵女落座。
“谢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刚刚落座的姜筠见到宇文雪和柳蕴这对闺中密友聊得正欢,插话说道:“当年各家公府都有拔得头筹,护国公精通骑射,以曹家最胜,想必今年,曹氏子孙也定会一马当先”
从前的姜家在秋猎这般盛大的演武之事里往往都是在角落里不引人注目,今年却可以和定国公府,护国公府一道出营,姜筠只字不提自己家,让曹评之妻李氏连连辞让道:“谢皇后娘娘夸赞,从前总能按去岁所获如何猜猜今年是谁所猎最多,这多年不曾秋猎,今时今日如何,可谓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要依臣妾看,如今的几家公府唯有德国公最是弓马娴熟,德国公今年定然可得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