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依无靠的人,在这后宫当中,只有一条路,淑妃韩霓敢这般猖狂,也自然是仗着自己乃博远侯韩汾的嫡女,兄长镇守岭南,年纪轻轻做到了岭南道游击将军,父亲又是开国的老臣,母亲还是太后曾经的闺中密友。
“真是生得好一张惑主的脸,可惜已是楚王的人了,不然入了宫,只怕要惹得姐妹们人人自危呢”韩霓打量着木今安,眼神之中,已尽是轻蔑。韩霓笑着离开前,还不忘在木今安的身边问道:“我听说南疆的蛮子都是乡野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通礼教,是怎么生出你这般的标致的妙人?莫非,是借了我们大宁的精血?”
木今安沉默了,邓耀淑妃离开,继续领着木今安走去椒房殿的高力才开口和木今安说起了话:“还望郡主勿要放在心上,这淑妃就是焦洋惯了,陛下念其兄长在边疆效力,父亲又是三朝老将,待她多有圣宠,郡主一会儿见了皇后娘娘,可勿要说了今日之事”
就在身边伺候杨智的高力心里清楚,淑妃这样不得宠却仗着母族在宫中跋扈之人,走不长远,而不愿木今安说出今日之事,也是因为淑妃其实算是皇后的人,一同出自勋贵侯门,一样对如今盛宠日盛的皇贵妃柳蕴心有不忿。
“不会的,只是她不该胡言乱语,辱了我的清白,也脏了楚王殿下的名声”
木今安给了高力一个肯定,也给了自己一条出路,她无依无靠,只是一个外邦藩臣家的女子,在大宁的后宫之中与人结怨,只是徒增烦恼。
高力不敢接后面的话,只能默默无言,又带着木今安向椒房殿继续走去,大宁的后宫里被杨智藏进了天下绝景,处处雕龙绘凤,到了秋冬之时,花草枯败,却也有万般不逊城外山色的去处。
在这静得只能听见几处女子嬉笑声的偌大后宫里,木今安望着许多女子的哀怨的神色,竟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她当初在海州城外,又何尝不是这般翘首以盼。
从大宁的开国皇后独孤伽薨逝之后,因为宇文云不愿搬去,椒房殿本已空了许久,但如今大宁朝的第三代皇后住在椒房殿里,名正言顺的正位中宫,协理六宫之事,也让后宫之人,有了一处心神向往之地。
椒房殿里,三岁的杨叡已经可以拿着一把木剑追着宫人满殿的跑,也不知是谁告诉了这位大宁朝如今最尊贵的皇子,这天下是太祖皇帝一刀一剑打下来的,创业艰难,让杨叡对素未谋面的太爷爷竟也生得些许崇敬之心。
“诺”三岁的杨叡见到高力来了,连连将木剑扔在了一旁,躲到了石后,唯恐是紧随其后出现的是杨智。
杨智不喜欢杨叡这般年幼就喜欢舞刀弄枪,要继承天下的来日储君,不该效仿历代的武皇帝,仗着祖辈积攒的家业穷兵黩武,让百姓不得安生,杨智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从圣贤书里,像自己一样读出人君的帝王之道。
虽然姜筠总是说杨叡才仅仅三岁,但杨智已经提了几次,不许杨叡这般欺辱宫人,还在打算让年幼的杨叡搬出椒房殿,为其请师父启蒙。若不是姜筠不愿,而宇文云又护着自己这位皇孙,将杨叡带去了兴庆宫多有溺爱之举,如今在椒房殿里俨然一副小霸王做派的杨叡是过不得这般自在的日子。
“嘿!”
杨叡捡起了一旁的木剑从假石当中跳了出来,学着和宇文云看戏时的那些伶人说唱的词问道:“来者何人?”
明明早已看见杨叡躲在假石之后的高力故作被吓了一跳,神情惊恐地问道:“哎哟,小主子,您可吓死奴婢了”
“大伴,父皇呢?”早在东宫时,因为高力是杨智的近侍,杨叡没少在高力的身上哭闹,所以对高力颇为亲近,而姜筠知道高力是杨智的第一等亲随,所以也允许她眼里大宁朝来日的主子和高力的亲近。
“陛下在甘露殿呢,今日不来,小主子好好玩儿吧,奴婢还得去见皇后娘娘呢”
对高力的告饶,杨叡并不满意,他又将姜楷亲自削好的木剑对准了木今安,稚嫩的声音带着骨子里的高人一等问道:“你为什么没被吓到?”
“你身后跟着这么多人,我一眼就能看到你藏在假石后面,为什么会被你吓到?”木今安两手放在膝上,弯下身子颇为随和的说完,杨叡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宫女内宦。
他没有再说话,似乎颇为不解,为什么一样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为什么别人没有发现自己,也从未有人说过,从走进椒房殿的门,就能一眼看穿他的藏身之处。
听见殿外动静的姜筠领着姜仪走了出来,众人随即向她行礼,只有杨叡跑回了姜筠身边,一脸懵懂地说道:“母后,这个姐姐说因为他们,能看我躲在这石头后面,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