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从张豹手里接过完颜巫奉还的虎符之后,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向站在一旁对完颜巫来此颇感诧异的刘忌和柳项二人问道:
“哦?哪阵风给锦衣卫吹来了?”
其实完颜巫此时对锦衣卫来此也正是心中疑惑,原本还想着锦衣卫皆从皇命,杨宸定然是号令不动锦衣卫的,可偏偏锦衣卫不仅来了,还是和自己先后脚来此,天子脚下,九城兵马司和锦衣卫若都从了楚王号令,自然会惹来天子忌惮。
“回楚王殿下,有人向锦衣卫衙门举证,此间乃辽逆余党聚居之所,故我等率人前搜查!”
穿着飞鱼服的刘忌向杨宸回禀道,算是为杨宸在明面上洗去号令锦衣卫的嫌隙,也是给杨智面对非议留了一分余地。
“完颜统领,你呢?”
“末将奉大将军将令而来,自是听大将军差遣”
完颜巫看着眼前这位在大宁朝权势滔天的楚王,生了些许陌生,披甲侍立宫门多年,完颜巫这是头一遭见杨宸在长安城里带着这般浓重的杀气。
“正巧,本王也是为此事而来,正打算请完颜统领来此助本王捉拿逆贼呢,既然锦衣卫也来了,那你们先查,九城兵马司就围住此坊,不许叫一个逆贼逃脱。”
“诺!”
完颜巫转身向属下吩咐后,刘忌和柳项也作揖行礼后退去,手里拿着今日一早在锦衣卫衙门里平白无故收到的那份“线索”,按图索骥,开始在兴仁坊里大肆搜捕起来。
“张豹,去给完颜统领请过饮茶”
去疾和张豹一左一右站在杨宸身后,五百九城兵马司的甲士很快取代了楚王府的两百府兵,把兴仁坊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而刘忌和柳项的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锦衣卫赶来。
被又一次请到了杨宸跟前的完颜巫原本还打算行礼,被杨宸示意不必多礼后才惴惴不安的坐下,向杨宸表露着担忧:
“王爷,如此兴师动众,可曾是陛下首肯?”
杨宸亲自为传授自己一身功夫和骑射本事的师父新倒了一杯热茶,手里掂着茶壶就咧嘴笑道:“昨夜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
“什么?”
完颜巫后悔了自己看到虎符问清缘由后便带了五百甲士前来,不是害怕自己为此受到旁人猜忌,而是害怕杨宸如此肆意妄为,用大将军印调动了京城九门的兵马,让兄弟之间横生嫌隙。
“师父不必为本王担心,等拿了人犯,本王便亲自入宫向陛下请罪”
“王爷糊涂”完颜巫没心思饮下杨宸亲自送到自己眼前的热茶,身子微微向前一探,轻声嘀咕道:
“既然是要拿人犯,王爷又把末将诏来了,为何不让末将带人去拿,落到锦衣卫手里,景清岂是一个良善之辈?”
“饮茶,饮茶”杨宸不为所动,连连招呼着完颜巫饮茶,可完颜巫此时全然没有心思饮茶,宫中的诸位皇子,只有杨宸和杨宁在他手下学骑射的时间最久,而完颜巫更是永文十二年那场大雪亲历者中仅剩的几人之一,当年初入大宁,行事无不小心谨慎,他清楚的知道赵家之所以有后乃是太祖皇帝网开一面的隐秘,也知道杨宸之所以能活命,是先帝赤脚在大雪里从玄武门走到甘露殿请罪,立誓永无夺嫡之志换来的。
所以他不愿看到杨智和杨宸难得的兄弟情分毁在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当中,更不愿看到当年发生在杨景和杨泰身上的事,又一次在杨宸身上重演。
“哎哟,师父,这你就别担心了,明日之后的锦衣卫指挥使,指不定是谁呢?”
杨宸一语说完,完颜巫的脸色更显得骇人:“锦衣卫也是王爷喊来的?”
这一次,杨宸未置可否,他知道完颜巫在为自己担心什么,但他只能这么做,不犯点事,杨智便没有合适的借口把他身上背负的大将军名头摘掉,虎符拿去。杨宸打算以退为进,交出多余的兵权,安安分分的留在长安城里,该练兵练兵,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