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没有太子殿下,而皇长子杨叡尚且年幼的大宁朝,若是天子出巡若是御驾亲征,杨宸是可以在御座之下,百官之前设案监国的王爷。
更有甚者,也知道杨宸此番南下,是因为在长安里,让一位曾经威风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死得无比蹊跷为百官以骄纵所弹劾。而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去岁来到江南彻查税案去往他们眼里已如泰山之巅的世族大姓门前时,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尊长倾巢而出笑呵呵地守在门前相迎的人物。
平日里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天高皇帝远,富甲天下,封疆大吏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但天下真正的主子来到此处,还有谁敢放肆地说自己就是这江南之主。朝中无人,所有富贵俱是空中楼阁,世族看这些庶民百姓如何,如今没了根基底气的世族在杨家人的眼里,就是如何。
杨宸和宇文雪早在江上还未靠岸时就见到了码头上人头攒动的景象,宇文雪饶有兴致地和杨宸猜测道:
“这得有一两万人吧?”
“按着江边都是这番景象,恐怕还得再多些”
杨宸并未换上自己的蟒袍,而仍是穿着见杨羽时的那身罩甲,不曾戴上头盔,但将鎏金的发冠束在了头顶。腰上的长雷剑,是他今日想要告诉作威作福多时的江南士林,自己可以讲道理,但别逼着自己让他们乖乖坐下讲道理。
在杨宸的宝船之前,更先靠岸的是载着王府奴婢和侍卫,亲王仪仗尽管不全,但这份礼数,是必不可少的。
极少见到当朝亲王仪仗的百姓们自然是好奇的张望着,满心期待地盯着最大的那艘宝船上即将下船的杨宸。而跟随在李春芳身后的那些江南士林望族们则不以为然,只觉着长安的规矩和气派,与他们脚下的这座金陵城,已经疏离多年。
不免有好事者开始数着当朝亲王的仪仗是何等气派,懂礼的书生和秀才们则是目不暇接地辨认着从船上搬到码头空地上出现在眼前的仪仗究竟是何物。
“瞧见没,这个是白泽旗,那个是告止幡。还有那个,是传教幡,最远的那个是信幡”
“这个算什么,你看那艘船上下来的,那个是仪惶氅,方伞,这个是双龙团扇和金节,公主们可没有这个,只有王爷才有”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瞧瞧那个是什么?”
只是依稀记得书里交代过大宁亲王仪仗的书生一时间露了怯,而站在一边往京师做过几年生意的富绅故意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后说道:
“这个是龙韬,它后边,是龙旗,是大红色的宫绸靛色底绣升云纹龙旗”
书生不服气地回道:“这位兄台,您说错了吧,龙旗可是天子仪仗才能用的,你怎么能这般信口雌黄的卖弄呢?”
富绅随即白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书生并不显富贵的穿着,不屑地说道:“看来终究是纸上得来的浅啊,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龙旗也有亲王才能用的,你仔细瞧瞧楚王殿下用的是什么?”
众人抬眼望去,不知所以,但书生之外的人们心思已经被撩了起来,连连问道:“哎哟,您就别卖关子了,我等见识浅,你给咱们解解惑”
“这楚王殿下用的,乃是五色宫绸绣游龙样旗,御驾的龙旗乃是通体皆为明黄,楚王殿下用的,乃是玄色。”
“嘿,还真是”
“可别以为这个好见到,吴王殿下可不能用这个”
“为什么?”
书生颇为失落地回了头,倔强的性子让他不敢扭头去看,杨宸的龙旗上究竟是不是这位大腹便便的富绅所言的玄色龙。
“大宁王爵有亲王与郡王,楚王殿下是一等字的齐楚秦晋之一,吴王和湘王,还有辽王,因地赐爵,乃是三等字。如今殿下又是亲藩之尊在京,按规矩,秦王和吴王见了楚王殿下得先行礼,这可是虚储,没有太子,楚王殿下就是藩王之中最尊贵的王爷,所以能用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