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过是要举兵征讨不臣而已,这江山子民都是陛下一人的,陛下何必如此自苦啊?”一直在奉天殿里默不作声的新任兵部尚书李定此刻终于开口,但不是像上一次那样请战,木波之势太盛,朝廷新败,今日杨智又把胜败说得这般严苛,还把自己也带进了胜败之中。
他李定纵然生了三头六臂,有熊心豹子胆,也是万万不敢让天子因为自己的一朝兵败,向天下颁罪己诏的。
群臣哀戚在一处,天子这番自苦的话已经直愣愣地刺进了他们的心里,再是出言忤逆,可便是触到逆鳞了。
“陛下!”
杨宸在一片号泣声里显得有些独特,此时的他,面色冷峻,让人看不出心里是为可以征讨而庆幸,还是为大宁今日屡遭羞辱而不甘。
“请陛下允许臣弟,领命南征!”
楚王殿下的请命,在此番南征已经被架到这般不能败的境地过后,无人相争。那份军报折子还在百官手中传递着,杨智也转身,向自己的龙椅之上走去,一步步走向龙椅时,奉天殿里也就渐渐安静下来,听候着圣谕。
“朕欲让楚王领军南征,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面面相觑过后,踏出臣列出声的人,从方孺变成了柳永。
“臣斗胆启奏!”
众人疑心柳永是打算出言劝谏时,柳永却只是问道:“敢问楚王殿下,如今四关之内,兵马空虚,楚王殿下要领何处兵马南征?”
杨智转过头来看向杨宸,眼神里透着余味,像是在告诉杨宸:“朕能帮你的,就只是这些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往返京师和江南之间的杨宸,早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若是自己领命南征,该如何调兵遣将,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斩钉截铁地说道:
“关内侯在定南道收拢残部,可战之兵尚有数万,本王用兵,不必太多,就要如今守在崇北关纯阳关一线的神策军,再调一万荆州军马,一万蜀中军马,合兵八万便足够了。”
“崇北关纯阳关一线兵马乃是为了防备北奴南下劫掠所用,楚王殿下领去南征了,若是北奴南下,如何能挡?”
方孺紧跟着质问道,虽然此时庙堂之中的氛围已经不是主和,但他仍旧想尽自己的一番心力阻拦此事,在他眼中,好战必亡,兵者,乃是军国之大计,此时大宁和百姓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非一次次的穷兵黩武,广武七年的北伐和平叛,已经隐隐动了大宁的元气,姜楷新败,就是警醒。
为人臣子,他自是不愿看到自家君王为了一时之荣辱意气,劳师远征,更不会因为杨宸说自己可致必胜,就相信大宁最多半年就可凯旋。他想告诉杨智和满朝文武,如今的大宁,担不起又一次的惨败的后果了。
“如今只是初夏,草原此时不会轻举妄动,便是劫掠,也该等秋猎时节了。等到那时,本王或许已经班师回朝了,无须担心。”
“莫非这战场胜败,是楚王殿下说哪一日赢就会哪一日赢?若是北奴知道楚王殿下领军南下,京师空虚,出兵侵扰,朝廷如何能挡?”
“河西秦王府尚有锐卒十万,让秦王遣一良将,领三万锐卒出凉雍交由朝廷节制,河北又有新军尚在,北奴自不敢南下。”
“请秦王兵马南下,这不是引狼入室么?”方孺的一句话,瞬时引来了众人猜疑的目光,他有些心虚的向上一瞟,正是杨宸怒目盯着自己,厉声问道:
“在方大人眼里,秦王比北奴,更是虎狼?”
“臣绝无此意!”
“那方大人是何意?”杨宸问完,转身向杨智回命道:“陛下,臣弟愿以性命担保,臣弟南征之日,可调河西兵马入崇北纯阳关一线守备兵马。况且臣弟领军还需秦王相助,河西兵马在关中,必不致生乱。”
杨智也好像从其中嗅到了一丝削秦藩之势的机会,连忙问道:“你要秦王,如何相助?”
“臣弟要秦王,在臣弟领军南下之日,便亲率秦藩虎骑,入雪域逼黄白二教之僧王,出兵相助我大宁,若黄白二教僧王惧云单阿卓之势,那便告诉他们,云单阿卓死后,若雪域三教还有不臣者,臣弟必一一诛之。”
“好”
杨智亲口说了“好”,再是不识趣的,也该懂得闭口不言,皇贵妃之父,在京城中被笑言是“国丈”的工部尚书柳永亲自把方孺扯回了臣列当中。
“那便由楚王领兵,征讨不臣,王太岳”
“臣在”
“这次的平逆诏,就由内阁草拟,送朕御诏掌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