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楚王,为了楚王府的基业,他能做的,只是每日故意当杨宸与诸将巡猎饮取乐之时,扫兴般地提一句:“马上入冬,说不定北面战事将近,楚王殿下不早些班师却在此间玩乐,岂不是误国么?”
数百里外的凉都城里,显然那位在楚王殿下这些时日心头魂牵梦萦的人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些变故,哪怕她还是会在暮色之际因为那日的决绝而后悔,但事已至此,她已无力再去改变些什么。
一辆马车在凉都城里摇摇晃晃的向城东行进着,不时引来一阵侧目,凉都虽是仿大宁的城池而建,也会在城中以石铺路,但在诏王殿下“悉从宁制,尽从宁法,皆效宁风”的新法之后,南诏的百姓们还是不习惯用马车或是轿子在城中行走。
在他们眼里,马车与轿子就是那些穿着玄色或绿色的达官贵人们显摆排场所用的,不如自家多年的习惯,以牛车代步,或是骑马骑驴。
月依掀开马车的车帘向外探望而去,凉都城里因为牯藏节的日子将近,正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色,暮色之下,那些几日后就将点燃火把的灯塔已经沿着街道搭建完成,这条凉都城仿造长安朱雀大街一样贯穿南北的长街上,处处张挂着吉祥颜色的飘带,而贩夫走卒,商旅行人们,也缠绕在当中,彼此交错而过。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从离开王府,诏王月腾便是一言不发,如今的南诏不仅收复了凉都,还一举获得了曾经历代诏人都梦寐以求的羌人北境之地,那是一片在群山峻岭中极难寻到的万亩良田。羌人的百年基业因为一朝的痴心贪恋功亏一篑,退到了西羌之地的密林沼泽里。
月腾不难想到羌人必会将此视若百年之耻,有朝一日早晚会卷土重来,可木家的王气尽散,他也大可以趁此边患尽无的大好时机,励精图治,还南诏百姓一份太平光景。
“去见一个贵客”
“贵客?”
月依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需要南诏的王轻装简从,不带护军,而是让南诏的大将军亲自骑马护卫。
月腾微微一笑,否定了月依突如其来的期待:“不必想了,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谁说我猜是他了?”
“我可没说谁”月腾颇为玩味的笑了一句后,月依也又气又羞的将帘帐放了下来,不依不饶道:“大哥!”
“好啦,快到了。”
算着时辰,月腾猜到距那位贵客如今下榻的客栈不远,也开始拾掇起身上的衣物,并不是什么华丽珍贵之物,只是在凉都城里随处可见的男子衣物,年轻的诏王也像自己的臣民一样,头顶戴着一个被针线裹住的牛角。
诏人感念牛在这样的穷山恶水之间与他们相依为命,所以牛,在诏人的眼中,格外带着一些神秘的气氛。
“我看你这些时日在凉都城里闷闷不乐的,听说楚王还在阳明城里没走,何不去见见?南疆无事,日后再想相见,怕是难如登天了。”
听到这句话,月依顿时不快起来:“怎么,大哥要赶我走?”
“说的是什么糊涂话,我倒是想留你,可你的心不在这里,若是不能安定下来,我情愿你自己去寻一个安定。”
月腾轻轻自己温暖的手掌盖在月依冰冷的手背上,目光柔和的说道:“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阿爹走时怎么告诉你的?你若是像这般留在凉都,留在王府,阿爹和阿妈怎么会放心,说不定还在怪我这个做大哥的,没好好照顾你这个月家的姑娘呢。”
“大哥是什么意思?”
“我听月鹄说了,那日在大昭寺,你本是和楚王不辞而别,是他去告诉了楚王殿下,楚王追出城外让你随他回长安去,让你做他的侧妃?”
月依没有顾得上和月腾说话,直接探头到马车外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月鹄喝道:“月鹄!你等着!”
看月依这般反应,月鹄也自然猜到了什么事,头也不回地笑道:“不用谢二哥的!”
“谢你?看我用弯刀谢你!”
“好啊,正巧这几日待得我浑身不自在,输了可不许哭,也不许找大哥和我爹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