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浅夜的昏暗在阴雨朦胧里晃着步子路过了藤山咖啡馆。
被刻意调至半灭的灯光洒在出神的年轻男人肩上,照亮了咖啡杯上的袅袅烟气。
“伟大之物有很多。”耳机里传来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那是年轻男人的导师在临终前的留言。
最后留言刚刚开始,如同在黑夜里升起的银月:“狐重楼,我知道你不相信神明,但世界的真相不会因为你不相信就不存在。”
老师说的没错,狐重楼从始至终也不相信,也不理解。
即使他亲眼见证被安葬入土的老师此时正站在窗外,用那双浑浊的眼球盯着自己。
被天色染黑的雨水宛若天幕垂泪,拍打在褴褛的老旧西装上,腐蚀布匹,穿透开始腐败的血肉。
“我理解你的不理解,我当年也和你一样。但,你迟早会和我一样。”
不,不会一样的,老师。
狐重楼转过头不再和逐渐溶解在雨中的老师对视,端起杯子微微抿下一口。
香醇,浓厚,丝滑之中满是研磨与烹煮的恍惚。
自从他毕业离开阳辉市之后,他就再也没尝过这样的咖啡了。
“眼下,比起理念之争这样的小事,这样被我们搁置了数年的小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帮我善后。”
狐重楼放下了白瓷的杯子,杯底平铺一层薄薄的深褐色,几乎映不出男人的面孔。
在短暂的卡顿之后,录音来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回去密辞大学,回去我们当年的实验室,我的工位上,留着我给你的礼物。”
录音的语气突然变得急躁,那位上了年纪的沉稳老人像是被毒蛇咬伤,带着愤怒和惊惧的咆哮像闪电一样刺入狐重楼的耳朵:
“拿回他,那才是……”
录音戛然而止,像闪电一样。
狐重楼摘下耳机,在他从不署名的邮件里找到这份,所谓来自老师的留言之时,他的心里就已经有所预期。
这只是一场试图蒙蔽他、让他相信超自然的恶作剧。
寄件人很了解他,在老师刚刚去世的现在,以逝者的名义发来委托,狐重楼哪怕猜到是恶作剧,他也一样会亲自走一趟。
在愈发不安的夜雨之中,狐重楼推开了藤山咖啡馆的大门,而一辆计程车恰好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