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起,让方可不由地陷入沉思。屠岸臣此时出现,时间也未免过于巧合:“姬无夜与侠氏有何关联?何事如此重要,竟出动了他的心腹前来此处?”
“若想知道,何不亲自去看看。”
“诶?去何处?”
“工坊。”
他如今这么一提,屠岸姓氏倒是让方可想起一则故事:“莫非屠岸臣的先人就是当年赵氏孤儿案中曾经权倾一时的屠岸贾?”
“正是,此姓氏鲜有人知,你竟也知晓?”
“我在庙书里曾读过一些。三家尚未分晋之前,屠岸一族也与赵,魏,韩三家一般曾显赫一时。当年屠岸族长屠岸贾便是晋国权臣,已位拜大司寇,却仍忌惮赵氏一族,时值国君亦恨赵氏族大逼君。屠岸贾便顺势陷害其谋反,赵氏曾一度灭族。后因赵氏有一遗腹子,被忠烈之士保护,至其成年,为赵氏平反冤曲,才一举灭了屠岸贾,回复了赵家声望。庙书里津津乐道,全因先祖韩厥亦参与了保护赵氏孤儿,助其重获权势之举。再之后因赵,魏,韩三家的打压,屠岸氏便从此没落了。没想到,竟还有后人位及韩庙。”
“此乃一说,此外还有一说,全无奸相忠臣。所谓的赵氏孤儿案,全由其母赵庄姬与其三叔赵婴齐有染而起,事败后,赵婴齐被其兄赵同,赵括驱逐,赵庄姬愤而诬告大叔二叔谋反,一举将赵同,赵括灭族。”
“咦?!这个说法里并未提及屠岸贾。”
“这正是屠岸一族有趣之处。其所背负的骂名是否真正存在,都未可知。”
“依大人之见,何种说法才是正本?”
“两者皆非。”
“诶?”
“两说里的故事各自精彩,却是儒家笔墨,避讳议论人心计算。若是我说,所谓赵氏孤儿案,难说不是赵庄姬为其腹中之子谋权,一举铲除赵氏三兄弟的设计。”
“竟能如此……”
方可听着心里便是一惊,假意与三叔有染再回头诬陷大叔,二叔,一个母亲竟可为还未出生的腹中胎儿做到如斯地步。
随后一想,却又让方可心跳加速,那诡诈的智慧让方可钦佩。一介无权无势无所依靠的妇人,竟可将赵氏这样的豪门望族轻易摆布。充分利用国君对赵氏的猜忌,寥寥数语之间,便一举除掉三个威胁。步步为谋,环环相扣,甚至无一步多余之谋。
“孤儿寡母,在权势之家,做事再留有余地,无易于自掘坟墓。”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赤练受教。”看来他说起这个故事是别有用心,方可会好好体会这其中深意。
方可们轻声交谈之时,工坊下又有了动静。工坊又来了几辆马车,从里面下来几人,侠岑,屠岸臣,还有侠岑随身的三门客,在人群拥簇之中,从正门入了工坊。
卫庄向方可使了一个眼色,便在空中一跃,一运气,掌风卷着些泥沙袭向工坊一旁的偏门,偏门大开。趁着守门之人因卫庄掌风无法开眼之际。
方可跃下屋顶,疾步入了偏门,才立定,卫庄便几乎同时到了,运气一挥,偏门又从里面合上,方可只隐约地听到门外守卫嘀咕风大,谁也没发现这门一开一合之际,已混入两人。
想当初方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误打误撞地寻得侠氏防守漏洞,才入的工坊,可他一出手,入这绝密之地如入无人之地,身边还带了个身手不怎样的方可。为何常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复杂事情到了他这里就简单异常,真是天有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