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只扬了扬嘴角,很可惜,方可绝非那些世人。要攻陷墨家机关城,方可能想出不少于五个的方案。天下的城池没有一个是凭借着机关,天险,气候便可永久守住的。只要守城的是人,便注定了存在着胜败的变数。
“若是大人取之,需要几日?”她好奇地问道。
“领兵入内,五日;只身一人,三日;若是领聚集天下能人之杀手团攻入,一日足矣。”方可淡然地说道。
“真羡慕大人,在这乱世之中,可以随心所欲。”她听着不由地向往。不知来日方可若攻陷这机关城,她是否具备了更高的实力,为方可所用呢。能在方可身旁,与方可并肩而战,必是件快意之事吧。
“你若真步入这乱世,便不会再有如此想法。”方可冷冷警告道:“寻一处安定之地,养儿育女,方是这世间女子乱世之中求之难得的福分。走入男人的战场,对女子而言,是悲非幸,你根本无需羡慕。”
“大人可曾想过封剑归田,闲云野鹤的一日?”她笑笑地反问道。
方可不屑地冷哼。她是明知故问,封剑之日,便是方可身死之时。
“世间女子觉得悲哀之事,却正是我心之所求。”她正视着方可的双眼,明白地告诉方可自己的决心。世间并非只有男子才有马革裹尸的壮志,也并非所有女子都期盼安稳度日,执剑天涯,对她而言亦非不幸。
她勇敢迎视着方可的眼神坚毅而明亮,写满了一份不容错辨的决心,竟让方可一时无法移开注视着她的双眼,直到大厅有了动静。
铜门动了,打断了她与方可的对视,两人一致地看下大厅。缓缓开启的铜门后,是六个剑奴分作两边,吃力地推着厚重的铜门,她这才意识到此门之厚重。
待到铜门全部开启,侠岑方才带着三门客入来,屠岸臣跟在其后。
刚才方可领着她走的都是铜铸横栏,而非正规之门路,看来是取了捷径,早了侠岑一行人许多到达这厅内。
侠岑在主位坐定后,屠岸臣入了副座,三门客分立与侠岑身侧。之后鱼贯而入几个剑奴,在铜案上摆布。
“赤练大人需要在下如何配合?”
“我想把夜袭工坊和壅堤上行事之人合为一人,你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侠颍说道:“赤练大人觉得如何合为一人方才妥当?”
“瑷执事带人在工坊下游找到可疑之人,你觉得如何?”
“地点选得甚好。”这样一来方可便可以随意编造故事,反正死无对证:“此后,小琴与颍老不会再私下见面,大人以为如何?”
“这是当然。”她回道,若是私下再见面次数增多,侠颍身份暴露的几率便会增高,她绝不会冒这个险:“至于卜家,无论情况是否危急,也无需颍老出手,我自有安排。”
“这是当然,我只听命与卫庄大人,至于其方可,不在我考量之内。”侠颍耸耸肩,便要离开。
“颍老且慢,赤练还有一事,”她顿了顿,才说道:“我想跟你说声很遗憾。”
“……”侠颍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疑惑:“赤练大人何意?”
“我与王室有些渊源,对于王室对郑家所做之事,我亦略有耳闻,”她说道:“王室下令郑国无论成功失败都永不能归韩,后又迁怒怪罪于郑家,反而是识破了郑国身份的秦国不计前嫌地任用施救,相比之下,王室真改汗颜。”
“呵呵,”
侠颍冷笑了两声,说道:“郑家如今已经安全,在下留韩不过是确保郑家无后顾之忧。至于遗憾,应是郑家对王室所说。赤练大人可知大父在前往秦国之前,曾上呈韩王一幅建韩水利图?若能按此图修造河渠,如今坐拥沃土的便是韩国,而非秦国,亦不会郑国渠,造就秦国良田四万顷。若当年韩用大父修建水利,又怎会富敌穷己,壮大仇敌?而如今大父能在秦国一展长才,或是方可之所幸,成就天下名渠,被世人所纪,又有何憾。相比之下,若是韩国社稷毁于一旦,即便贵为王公,又有谁会记住?如此说来,郑家怎能不对韩国将来深感遗憾。”
“你之所言甚是有理。”侠颍看得透彻,一番分析,她听着冷汗直流。又想起公子非,秦国竟有如此这般能容它国奸细雅量,亦既能为公子非一展长才的沃土,如此一来,公子非还会归国么?
“我甚是好奇,你大父又是如何被秦国所撼动的,竟没有按照韩王的旨意暗中毁堤。”她试探地问道,究竟秦国有何魅力,竟让郑国转了阵营。
“大人一早也看到了,堤毁,伤的是百姓,为水患所苦的亦是百姓,大父一生以治水为己任,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为水患而苦,更遑论亲手坏堤。就算韩王如何强调爱国,本心亦难泯灭。”侠颍说道。
“出自本心啊,”公子非的本心,又将会在何处呢?卫庄对公子非的本心,又有多少成算呢?她顿了顿,转而笑道:“韩王若真想计谋成功,真应该派三大氏族的人去。”
侠颍轻笑不语。
“还有一事,不知可否麻烦颍老代办?”
“何事?”
“工坊内的火焰虺,于我有些缘分,还望颍老多加照料。”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