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让王上同意出兵边境,已实属难得,再让王上决议攻秦,怕是难上加难。”
随着马车微微晃动,听着马车外人来人往的喧嚣声、叫喝声,穿着齐国官服的田琮,忍不住有些感慨,一旦秦国大军兵临城下,这般盛世,还能再见否。
如今城内百姓,所有人都尚不知秦国已经快要灭掉魏国,依旧忙碌的生活着,百姓劳作挣钱,商贾行商敛财,权贵搂着美人四处观赏。
“为今之计,让王上出兵,且不如先让王上下令,修缮诸地城防守备,兵戈弓弩,囤积粮草,兴练大军!”
田贤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早起上朝的生活,依旧让田贤十分不适应,恨不得整日待在家中,或者像在楚国那般,到处串门游走于士族酒肉之间,好不惬意。
“此事相国后胜一直反对,在王上耳边谏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王上一直都听后胜之言。”
田琮摇摇头。
闭目养神的田鼎,听到两个儿子的对话,一直沉默着,田府三子,一人在军中,两人在朝堂,无任何一人如他族子弟纨绔无能,对于田鼎而言,已经十分知足。
即便是最小的田贤,从小到大,都始终牢记着年幼时,亡母叮嘱过的话。
田鼎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一件是出身在齐国宗室,另一件,便是娶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嗯,府邸外怎会有骑卒?怎么像是仲兄的亲信。”
田鼎思索间,听到田贤的话,疑惑的睁开眼睛,伴随着马车徐徐停下,田琮方才掀开马车布帘,田鼎便见到外面的确有齐骑守候着。
这是怎么回事?
田鼎带着疑问,待两个儿子下马车后,也跟着走下马车。
“末将拜见大人!”
见到田鼎,守候在府邸门外的齐骑将领,便连忙上前,一脸恭敬的对着田鼎打礼。
“不在边境,因何事回临淄?”
田鼎记得这将领乃是仲子田濉的亲信,故而见到此人,也已经确定,仲子应该已经回到府邸。
想到这里不仅是田琮、田贤疑惑,就是田鼎也有些不解,齐王好不容易同意发兵十余万去边境,田濉虽说有心救魏,但在主将不同意的情况下,也断然不会擅自离开,更不会依仗田府的身份胡作非为。
所以对于田濉在这时候,急匆匆的擅自回临淄,田鼎也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禀报大人,末将也不知晓,不过此前在边境,田濉将军曾亲自去接尸相子孙,尸堰,今日也是带着尸堰回到临淄!”
将领对着田鼎禀报道。
“尸堰!”
“尸相孙,尸家尸堰!”
田琮与田贤听到尸堰已经来到临淄,有些诧异的对视一眼,看来传闻是真的,在白衍下令水淹大梁前,的确是允许城内百姓离开,否则尸堰不可能在白衍引水后,还能离开大梁城。
“走!”
看着父亲田鼎已经朝着府邸走回去,兄弟二人连忙跟上。
田府内。
书房中,一直闲谈饮茶等候着的田濉、尸堰见到田鼎回来,连忙起身。
“父亲!”
“尸堰,见过世伯!”
田濉、尸堰拱手打礼道,看着田鼎点点头,尸堰随后又与田琮、田贤互相拱手打礼。
“为何不在边境领兵,为将者,擅自离营,成何体统?纵使伯堰赴齐,尽可派遣军中精锐相送。”
田鼎皱眉看向田濉,轻声说道。
在田鼎眼里,像田濉这样擅自离开军队,特别是军队还在边境的做法,实在太过胡闹,谁敢保证,边境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那秦将白衍会不会趁着灭魏之际,直接攻打齐国。
“世伯,皆因尸堰而起,还望莫怪……”
“父亲,孩儿回临淄,是想与伯堰兄,彻底查清一件事情,若是不能亲自查清,孩儿难以入寝!”
尸堰看着田鼎有些怒意的模样,连忙拱手为尸堰辩解,不过话还没有说完,田濉便抢先一步开口。
“何事?”
田鼎闻言,看了尸堰一眼,随后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向田濉。
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查清才行,而且听田濉的意思,似乎尸堰此番来临淄,并非是求齐国派遣援兵救魏国。
一旁的田琮、田贤,也都纷纷看向田濉,不明白田濉为何事,居然固执的要亲自回临淄。
“父亲,白衍是齐人!”
田濉对着父亲田鼎拱手说道,一句话,干净利落。
然而随着田濉的话,刹那间,在书房内的田鼎、田琮、田贤三人,瞬间瞳孔一缩,瞪直眼睛。
“齐人?”
田琮最先不可思议的开口,看了看父亲与胞弟田贤,皆是与自己这般,目光满是错愕,随后田琮看向田濉,又看向沉默的尸堰。
白衍怎会是齐人?
天下皆知秦将白衍乃是白起之后,白氏子弟,当初也是如此,在秦国备受暴君嬴政的信任与器重,而白衍当初更是在荆轲刺秦时,以命救下嬴政。
“世伯!田琮兄,田贤兄!白衍却乃齐人,如今大梁城内以及秦军之中,早已传开,尸堰此番前来齐国,亦是为此而来。”
尸堰这时候开口说道,看着田鼎、田贤一脸震惊的模样,拱手说道:“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半分差错!”
尸堰的话音落地。
田濉这时候也在一旁,再次看向父亲。
“父亲,可还记得小妹……”
田濉轻声提醒一句,随后目光看向父亲身旁,胞弟田贤。
几乎就在田濉说话的瞬间,以田贤的聪明才智,哪里还没反应过来,想起小妹,田贤瞳孔一怔,瞪大眼睛,回想起此前在颍川郡的密林时,白衍救下他的模样。
怪不得……
怪不得白衍会为了小妹,不远路途凶险,也会去颍川郡救他。
如今再一次回想起那时候白衍说过的话,提及小妹时那一点都陌生的模样,怪不得那时候他就感觉,白衍与小妹田非烟的关系,绝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