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阿水妈的身子发软了,胸部有了热气,嘴唇泛出了血色。
她慢慢睁开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眼珠还是亮晶晶的,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啊!这是在哪里?”
僵硬的、麻木的、酸痛的感觉,1齐向她袭来。
她使劲伸出两只手,在半空抓着什么,惊叫着:“我这是在哪?!”
“在家里啊,兄弟媳妇。你看看,这不是在家里!”
阿水妈两眼瞪得更大,极力想看清什么,就是看不见。
她两手急速地往炕上摸,嘴里问:“阿水呢?”
嫂子的心“怦怦”乱跳,惊讶地问:“兄弟媳妇,你的眼怎么啦?!”
阿水被惊醒了,尤林也把熬好的米汤送来啦。
阿水妈含冤吞泪,扑在嫂子怀里,哭起来,她没有眼泪,她的眼泪早流干了。
她1边哭,1边把“黑大门”的阴险毒辣和1气之下眼不看见,以及掉到井里的前后经过讲了1遍。她张起那双看不见的眼,对嫂子说:“嫂子!咱们的怨恨苦水,能流成河、流成海啊!”
赵万程奔到山口镇,已临近中午了。
天寒地冻,特别是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在侵占烟台、牟平等市、县外,又向广大村镇和交通要冲进逼,使得这个镇子更加冷落、萧条。
赵万程手里提着菜种,东走走,西转转,别说找人买,连个行人也很难碰到。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又不是集日,又不到卖菜种的时候,要想拿菜种换钱,那是很难的,但他还是抱着试1试的心情。
结果不出所料,这1线希望也破灭了。他又情不自禁地往当铺走去,他也清楚,当铺是不当这1类东西的。
他提着菜种来到当铺的柜台前,也被推了出来。他在大街上蹒跚地走着,心里焦灼不安地想,没有钱买药,那可怎么办?宋家的这棵根苗,连着穷人的心哪!尤其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宋家遭到了剥削阶级的多少无情打击!
宋如石被害,宋震海处于那样的境况,要是水孩再有个差错,对穷乡亲来说,有负患难之交的深情厚谊啊!
赵万程看看天色,已经黑了,正在进退不得、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王长林快步迎了上来。
他亲热地拉住赵万程的手,又急促又不安地问:“大伯!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你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家里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