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生在船上,长在船上,为了不怕水,生下来第三天就在海里浸一浸,四岁就腰里拖揽上带子,牵在船尾在水里瞎扑腾。要活下去,就得会水啊!不会水怎么行?”
“这个湾里的水真厉害,往下使劲。”唐鸿烈边说边想,“这还能带水排?唉,凉啦。”
洪秀治把拧干了的粗辫子甩到背后,说:“你不摸澳口湾的脾气,这也难怪。”
孙参谋长笑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港湾夹在山嘴里,外海一刮风,浪头往海边涌,撞在两个山嘴上,又往中间挤,就搅起卷花浪。这个时候,行船都要小心,舵要压住水,叫船头穿着浪走,要是在浪尖上扳空一舵,船一打横,就扣个底朝天。大渔霸不顾渔民死活,不问有风没风,逼着出海,年年都有几条船翻在这里。”
“那,你刚才怎么凫出来的?”小侦察兵陈得水感到挺新鲜,禁不住插上一句。
“从水底钻罗!上面急,底下缓。
尤林说道:“小妹妹,我们拜你为师啦。”
“拜师?
“是啊!教我们凫水、驶船,我们好去打海门呐!
“我?”
“对啊!就是你!”
“我不行!要是阿爸阿哥在,就好罗。”姑娘抬起头来,望着被汪洋大海隔开的海门岛,“谁不夸他们的工夫好?在水上休息,在水底换气,钻旋涡这些功夫他们都会。”
“打下海门以后,一定好好向他们请教。眼下,我们就拜你为师啦。”
秀治慌了,向周围一看,是一片期待的眼光。她真不知该怎么办好,说了句我要捞海菜去了,一扭身,跑了。
唐鸿烈的英雄劲儿,被小姑娘煞去了半截,脸色不大好看。高磊见他这个样子,没有再批,只说了句:“刚才这事向我们敲了警钟,可不能满不在乎。”
突然,隔海传来了枪声:“统!统!……”
孙参谋长迎着枪声,问道:“这是什么枪响?”
“三零步!”前边的几个同志异口同声地回答。“敌人在打靶。”
参谋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侦察兵都长着顺风耳,辨别枪声的能力强着呢。
机枪、步枪、手枪、冲锋枪、卡宾枪等等类别繁多,每类枪里又分很多种,但不论有多么复杂,枪一响,他们就能辨别出来,就像乐队指挥区别庞大的乐队中的任何一种乐器的音响那样灵敏。
孙参谋长说:“瞧,敌人抓得多紧!这可不是秋后的蚂蚱,而是负了致命伤的恶狼,凶着呢!我们要认真对付。水排成立起来了,立即投入敌前练兵。”
回到村里,唐鸿烈少不了绕弯找理由往尤林那里跑。
尤林看他口气不那么大了,在提醒他一番之后,就宣布了任命他为水排排长的命令。唐鸿烈一高兴,拿走了半条香烟,唐鸿烈抽烟向来是抽“伸手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