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人伸出右手,笑道。
“惠姐你好,我叫盛希平,是松江河林业局下属林场的职工,这次是来陪着莪们场一个同志安装假肢。
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做么?就出来逛逛街,给家里人买点儿东西,没想到能认识惠姐。”
盛希平也伸出右手,跟惠英琪握了下手。
“哦,那你住在哪儿啊?”惠英琪好奇的打听了一句。
盛希平报上她的住址,惠英琪一听,离着她住的地方不远,当即感慨,这就是缘分。
“你还要继续逛街么?要不然咱们回去?”
“好啊,那就一起走。反正我要买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了。”
有个人同行,也是不错的,于是三人一起,坐上公交车,返回他们住的地方。
惠英琪听说盛希平是陪着朋友来安装假肢,对陈维民有点儿好奇,于是跟着盛希平一起下车,来到盛希平他们住的旅店。
正好,陈维民就在旅店楼下的街边树下乘凉,盛希平给介绍了一下。
陈维民一听说惠英琪家里亲戚在泉阳林业局,也觉得挺亲切,大家伙儿坐在树下闲聊起来。
谈话间,盛希平才知道,原来这位惠姐的父亲,以前是沪市的一位教授,前些年被害死了。
惠姐下乡去了北疆,在那边跟一个知青认识,结婚生子。
惠姐还有个姐姐在首都,母亲现在也在首都住着。
惠姐这次回来,就是来办她父亲的事,要回自家的旧宅,同时找相关部门,想把工作调回沪市来。
目前事情正在办理中,手续繁琐,只能慢慢等了。
惠英琪跟盛希平还有陈维民聊的挺好,巍巍更是跟盛希平十分亲近,大家伙儿又聊了一会儿。
眼见着天快黑了,盛希平就说,他请客,大家一起出去吃点儿饭。
惠英琪推辞不过,最后只得答应了,于是几个人去找了家饭店,点几个菜,边吃边聊。
晚饭后,盛希平还送惠英琪和巍巍回了他们住处。
之后,惠英琪就时常领着巍巍,过来找盛希平和陈维民聊天。
她知道陈维民喜欢读书写作,还特地带来了一本很厚的书,是作家创作谈。
里面有《铁道游击队》作者知侠,《烈火金刚》作者刘流等知名作者的访谈录。
陈维民得了书,如获至宝,成天抱着书看,还说这书对他的启发很大。
正好,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陈维民也可以借看书来打发时间。
十多天之后,盛希平又去了一趟假肢厂打听消息,人家说正抓紧时间加工呢,还得再等一阵子。
盛希平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回来继续再等。
沪市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每天闲着没事就要去冲澡,并且还得吹着风扇,这才能感觉舒服些。
这天,盛希平洗过澡,在浴室换衣间的凉床上歪着休息。
浴池里上班的一个小伙子,就拿了个马扎,坐在了盛希平的面前。这小伙手里拿着修脚刀,帮着盛希平修脚。
“呦,小同志这技术不错啊,挺熟练的,多少钱啊?”盛希平一看就笑了,便和对方攀谈起来。
“我不是修脚工,不要钱,就是见着你成天来洗澡,正好闲着也没事儿,帮你修修脚。”对方朝着盛希平笑笑,说道。
这人,盛希平知道,浴池里上班的,曾经听人家提起过,说是他家里母亲是精神病,上吊死的。
家里就剩他和他父亲了,姐姐出嫁,哥哥在东北。
盛希平对这人印象不错,正好今天闲着也没事儿,俩人就闲聊起来。聊着聊着,那小伙子就说,他哥哥在东北,就在松江河。
盛希平一听,来了精神,仔细打量了这小伙子几眼,忽然觉得有点儿眼熟。“你姓什么?”
“姓彭。”小伙子笑笑。
“哎呦,你哥是不是在曙光林场当老师啊?个子不太高?”
盛希平忽然想起来了,曙光林场有这么个人,个子不算太高,体育老师,教过盛希安和盛希康。
以前盛希平去曙光的时候,见过两面。
“对,对,那就是我哥,我哥叫彭传文,我叫彭传学。”小伙连连点头。
这偌大的沪市,茫茫人海,哪能想得到竟是这么有缘?当下,两人都觉得又亲切不少。
盛希平跟小彭聊了好一阵儿,这才回旅店去休息。
一晃眼,盛希平和陈维民在旅店也住了挺长时间。
盛希平觉得陈维民成天在旅店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就问他能不能出去走走?
“咱们来一趟沪市不容易,下回再来不定哪年哪月了,你这一条腿蹦着,能走多远?
要不然我领你出去玩玩吧?长长见识。”
“行啊,我能走挺远呢,希平哥你放心,肯定不拖累你。”
陈维民蹦着走十来年了,早已经适应,哪儿都能去。
之前是怕给盛希平添麻烦,没敢说,既然盛希平主动提起了,他也就顺水推舟,跟着盛希平一起出去。
俩人一起去了城隍庙,看古色古香的建筑,吃城隍庙前摆摊的各种小吃,顺道还买点儿小东西啥的。
之后,俩人又去了西郊公园,看里面的动物。东
北虎、黑熊、棕熊这些对于盛希平他们来说不算多么稀罕,但是大象、长颈鹿、海豹、猴子啥的,陈维民没见过。
看着那些蹦蹦跳跳,机灵顽皮的猴子,把陈维民乐够呛。
人家都说外滩热闹,尤其是晚上。
这两年时兴男女谈恋爱,在灯火阑珊的黄浦江边,依偎拥抱着喃喃细语。
盛希平就带着陈维民,也去转悠转悠,走不动就坐下来歇会儿,休息够了继续走。
沪市这么大的地方,人们啥事情都见过,没人会对一条腿蹦跳的陈维民好奇,更没有人指指点点。
陈维民在这儿,可以毫不顾忌别人的目光,想玩就玩,想笑就笑。